趁这功夫,一名玄色华服的男子从屋内走到奚乔身后。
显而易见,他也是听到方才奚乔的一番话。
奚乔转头见人来齐,直接铺开画满小人的纸,“我昨天晚上拿到了仵作验尸报告。”
身旁的萧景坐下来倒了壶茶,悠闲道:“验尸报告?”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贤光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被人剖腹至死吗?”
奚乔讥笑一声,“那是你以为。”
自小骄傲放纵的萧景哪能受到伤害,闻声便要跳起来与她一决高下。
谁知,身后的沈策按住他,“在说正事。”
奚乔也收好玩闹之意,从腰间取出一张纸放至桌上,正色道:“验尸报告上说的是中毒而亡。”
对面的萧景也是半信半疑地拿起纸张看。
她继续道:“我们在贤光尸体后背发现一团淤青,结果显示他生前一个时辰服用了大量的五倍子。”
“可沉香是他最喜欢的香料,他总不可能不知道沉香与五倍子相克?”
萧景尝试反驳。
“倘若他不知道自己服用了五倍子呢?”奚乔一个眼神也没留给他,自顾自地说,“据说寺庙斋饭是一个人领一间寮房,而那日恰好是藏弘领回来的。”
她视线看向辩解的萧景,不明深意地笑,“你说,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见萧景无话可答,她又接着说:“大殿里的沉香不一定是慧觉大师所放,他虽然知道大殿有沉香,并不足以证明是他所放,说明另有其人,不妨我们再问问慧觉大师?”
说罢,她目光汇聚在沈策身上,似乎是在征求他说同意。
沈策面容并无起伏,颔首示意。
见状,奚乔三人一同来到大殿。
屏退众人后,奚乔来到慧觉大师打坐之处,直截了当地开口,“慧觉大师?”
话落,慧觉大师抬眼看向她。
炯炯有神的双眼藏有一丝清明,面容依旧是和颜悦色。
“女施主。”
“您知道藏弘法师去了何处吗?”
此话一出,慧觉大师的手不自觉地哆嗦一下,手中的佛珠也哗然落下,他低头看不清情绪,“老衲不知。”
“贤光尸体既然都是在大殿之中找到的,那失踪的藏弘法师想必您也是知晓的。”
奚乔一番话说完,慧觉大师却缄默不言。
此刻,大殿安静下来,又像是回到昨晚询问之时。
正当她苦恼之际,一旁的萧景出声,“要不我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奚乔望向他,浅浅地应了声,便随他们一同离去。
夹道两侧的九里香越发窈窕,一阵风送来的清香缓解了奚乔的紧绷的状态。
她仰头闭目轻吸一口气,四下的清新扑面而来,卷走了不少的忧愁。
片刻,她双目睁开,一垂头就瞧见地上的一封信,奚乔欲抬头唤住一直往前走的人,余光瞥见信封上的大理寺印章,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放在自己袖口里。
“奚乔,你怎么了?”萧景在前方不明所以道。
这道声线的传来把奚乔思绪拉回,她急遽起身跑过去,语气心虚,“萧寺丞,唤我何事啊?”
“方才喊了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你睡着了,我说你破案还真是有点天赋在,我最初都不知道佛像下面竟然是间密室。”
奚乔道:“假若萧寺丞溜去大殿之时,好好查探一番,也是能看出点端倪,走近烛台处,地板明显地是空心。”
萧景神情一滞,遂不再说话。
一路上,奚乔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心事重重,两人与她挥手作别她也没有回应。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所住的寮房,她四下张望见没人,直接关上了门。
径直来到里屋,她小心地取出袖子里的信封铺平在书案上,眼神看向起了褶皱的信封,迟疑不定。
思虑再三,她还是打开了信封取出信纸。
打开一看。
潦草地看完信纸,奚乔眉头紧皱,紧咬着嘴唇,看起来难以置信又失望。
信纸被她搁置在一旁,只露出简短的几句话。
“藏经寺身后有伽蓝寺的众多长老和青城山的沧海大师扶持,此案点到为止即可。”
好一个扶持!
好一个点到为止!
奚乔轻笑一声,喃喃自语,“点到为止?如何算点到为止?罔顾律法,放纵真凶吗?”
她仰头叹世间不平,耻佞臣当道。
文武双全、金碧辉煌的朝廷宫殿,内脏早已混乱不堪。
书案上的信纸不知不觉地遗落在地板,风扬起信纸半角。
入夜。
奚乔一身黑衣潜入藏经寺大殿。
大殿屋顶上,她从腰间取出长长的竹管,朝屋子里面走动的捕快吹去迷烟。
屋子里烟雾缭绕,顷刻间,看守的捕快顿时觉得四肢乏力,疲惫不已,皆闭上双眼倒在地板上。
确认屋子里的人不再动弹,奚乔才从房顶上跳下来。
刹那间,打坐的和尚顿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奚乔,淡淡微笑,“女施主,你来了。”
这一句话把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