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奚乔转身摸了一下老人的竹叶补丁,继续谈论,“不过,我有一件事未悟,还需要令娘子为我解惑。”
“请君畅言。”
“令娘子既已决定抛弃过去,为何针法却丝毫未变,宋县令之死既然被肢解为何要还要再以线缝补?”
说到此处,奚乔止步,回眸望向风轻云淡的罗姨娘,抛出疑问。
罗姨娘道:“你们既然能找到祥宁村,想必你们也是查过卷宗了,不过卷宗应当也被那卑鄙小人篡改了。”
她目光看向碧落,思绪缥缈,声音缓缓道:
贞丰五年,夏初。
黄昏无穷,落日无限。
彼时宋远徵身着布衣微访祥宁村,视察农田。
里长早早得知宋远徵身份,趁天色微亮便在村口候着。
直至望见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里长才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小跑至身影跟前,为他扇风。
“县令,累坏了吧!正好我家备了饭菜。”
宋远徵故作平易近人,笑着点头。
在里长走到前面为其带路之时,宋远徵连连捂住口鼻,神色掩不住的厌恶。
此时金乌慢慢升上半空,热气也钻了出来。
宋远徵哪吃过这样的苦,他的衣裳后面浸湿一片。
里长也心急了起来,直至可以望见屋顶的稻草,才舒了一口气。
一进屋,里长夫人也笑呵呵地端来凉茶,顺道招呼他们入屋就坐。
日光照进屋子,一道明晃晃的金光直射到宋远徵脸上,他侧目而视,只见竹筛上的綦针针身为金色,在金乌的照耀下分外耀眼。
他双目放光,心生贪念,双手在衣服上摩擦。
“县令!县令!”
许是里长喊了宋远徵好几声,他都未闻。
直至里长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大惊失色。
遂立即走过去用衣裳将那枚綦针藏起来,正是因为这一举动,宋远徵才回神。
里长笑嘻嘻地引出庄稼之事,又顺便将宋远徵拉上饭桌吃饭,为他添筷、夹菜。
宋远徵在里长的恭维之下,愈加没有底线。
他举起酒杯朝里长和里长夫人的方向敬去。
宋远徵心想,他们不过是一介草民,岂敢承受他宋远徵的礼。
的确,里长和里长夫人见此情景,忙不迭下跪,不敢动弹。
宋远徵虚扶着他们起来,并许诺道:“若你们将那枚金针赠与我,县城里面的官职任你们挑选。”
他自认为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里长和里长夫人闻言,四目对视,不约而同道:“此乃祖传綦针,恳请县令见谅。”
宋远徵脸色一沉,夫妻俩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
斯时,屋外一道空灵柔和的声音传来,“父亲,今日的田里的小麦长得真好。”
宋远徵脸上一喜,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眉若弯月,顾盼生辉的女子出现,视线下移,她唇红齿白,不施粉黛仍见清秀,身着灰色布衣也掩不去她修长的身形。
宋远徵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她,微眯的眼如同盯上猎物般在女子的身上游走。
见此,里长大声呵斥,“没看见贵人来了?给我出去。”
门口处的女子显然被这阵仗吓到,她丢下农具就匆匆离去。
似乎宋远徵还未尽兴,在女子离开之际,他的脸也阴沉下来。
他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猥琐道:“刚才那是令爱吧?令里长,你当下有两个选择,要么你将綦针赠与我,我不计较你今日的失礼,要么你将令爱赠与我,如何?”
此话一出,里长夫人如何遭受晴天霹雳,瘫软在地上。
里长绝望地闭上眼,叹息道:“请县令再宽限我一日。”
宋远徵俯视着他,点头应允。
随后,他丢下手帕离开了村庄。
次日,里长将屋子里值钱的物件兑换成银两给宋远徵送去却被众人赶了出去,与此同时,里长态度坚决地拒绝两个选择。
在他眼里,祖传的綦针不能丢,而女儿,更不是物品,不能赠!
里长似乎预料到危险来临,当日下午,他唤来令嘉,“嘉儿,你阿翁染疾,你先去照望一下。”
令嘉没有迟疑,立即收拾好包袱就离去。
果不其然,当晚宋远徵派人将尽数村民叫走,只留下里长一家。
他脸上挂着阴狠的笑容,朝里长睡房扔去点燃的火把。
此时火势汹汹,浓烟滚滚,笼罩在火下的房子顿时成为灰烬,连人的尸体都找不着。
言既此,罗姨娘微闭着眼眸,泪花从眼角滑落,无声地抽泣。
不出片刻,她敛去悲伤,轻飘飘道:“之后我听到一些风声,便改名换姓在街边做缝补活儿,某日那小人出青楼之时正好将我带了家,而我苦练多年的缝补技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可以手刃这昏官,他可是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针线缠绕,也没便宜他,哈哈哈哈……”
罗姨娘继续高声道:“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也!如今我大仇得报,死而无憾,纵然余生业障难消,菩萨不渡,我不怨,不悔!”
一旁的沈策抬手示意,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