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从宫中回到府邸,颓然坐椅子上,一言不发。
丫环端着茶盘走过来,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又悄然退了下去。沈砚清捧起茶杯,呷了一口默不做声。
静和公主走了过来,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怎么了?皇上让你去干什么?”
沈砚清道:“我们霜儿,她多大了?”
静和公主奇怪的看着丈夫,说道:“什么?我问你皇上让你去干什么,你怎么答非所问?”
沈砚清抬头看了看妻子,唉了一口气。“唉!这正是皇上问的呀!”
“父皇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这心里也正在忐忑啊!”沈砚清看着妻子。“我怀疑是与和亲有关。”
“什么?”静和公主叫起来。“什么和亲?跟谁和亲?”
“你轻声点啊!”沈砚清急忙站起来,往两边看了看,走到她跟前,低声说。“小心让人听见!”
“怎么回事?”
“今日早朝西北边境传来捷报,说王甫嵩大败匈奴浑邪王。王甫嵩的意思说此次战役匈奴末屠部给予了很大支持,所以说,他希望朝廷能封一名宫女为公主,然后嫁到匈奴去和亲。大臣们倒认为这没什么,只是一名宫女而已。但是皇上的态度却有些蹊跷……”
“父皇他怎么说?难不成他打算将四妹妹嫁过去?她才八岁啊。”
“那倒没有。”沈砚清皱眉,“只是陛下刚才传我进宫,让我拟一则诏书。这诏书是令朝廷所有宗室及世宦名家将族中十三岁以上女眷的姓名、生辰、才艺皆上报至礼部……”
“什么意思?难道父皇想从宗室里面选不成?”
“唉!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啊!关键还不在于此!”沈砚清望着妻子,一脸担忧之色。
“怎么?”静和公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丈夫。
“皇上他……还问了我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他问我霜儿多大了,有没有许配过人家,平时可曾读过什么书。唉!这着实令人内心不安呐……”
静和公主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父皇问起这些事?等等!”她将手一抬。“会不会只是随便问问?毕竟父皇好久没见过霜儿了。”
“我倒是希望陛下是随便问问。”沈砚清苦笑一下。“可是他偏偏在这时候问,圣意难测啊!”
“对了!”静和公主机灵一动,说道:“不是说要十三岁以上吗!你去宗正寺将霜儿的生辰改了,就将她改成十二岁。”
“这,这怎么行!这可是欺君之罪!”沈砚清惊愕的望着妻子。“宗正寺许多官员在旁边看着,哪是那么容易改的。”
“这有什么!你不会等没人的时候去啊!只需等待时机,托人悄悄去做罢了。”
“可是……”。沈砚清左右为难。“此方法还是不妥!算了算了,依我看,暂且不要着急行事,再说皇上也没有明说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察明圣意再作打算吧。”
听他这样说,静和公主也只好作罢,她悻悻说道:“父皇当真是小题大做!还有那个王甫嵩!果然他一出来就没有好事!”
“可不是嘛,陛下让我拟诏书。大臣们不明真相,还会以为和亲是我想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如果父皇果真要在霜儿身上打主意,我就亲自去和他闹!”
夫妻俩又是担心又是抱怨,仅管如此,沈砚清该拟的诏书却是一点也不敢拖延。第二天,诏书就送到皇帝手中,待隆盛帝批阅审核之后,再由礼部分发到各部官员手中。
转眼七、八天过去了。一晃到了冬至,这天是宫中原定举办庆功宴的日子。只是这庆功宴原本应当热闹喜庆,这时候却显得颇为冷清。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各部官员收到的那则诏书。
诏书的大概意思是:皇皇天地,阴阳为贵,日月交替,风调雨顺,四夷臣服,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如此昌平,乃天道眷顾,遂阴阳之训不可违背。今令朝中各宗室、世宦名家、簪缨之族即日起将族中十三岁至十七岁女眷之姓名、生辰、才艺详细上报至礼部。另有品行端庄、家世清白、德性贤淑之良家亦可举荐。朝中将品选淑媛,进奉德仪。匡我朝基业之永安,续宗庙之长存,播大真之威名。钦此。
这诏书一经传播至各部各人耳中,朝中乃至整个京兆范围之内的高门大户都震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选妃?
有人说,是皇上选妃没错了,皇上最喜欢的辰妃前些日子薨了,皇上内心忧伤,所以应当选妃不是吗。
也有人说,皇上选妃一贯从民间秀女层层选拔,怎么会从宗室近臣家族中筛选呢?前些日子说要与匈奴和亲,而且你们看这诏书中写的“四夷臣服……播大真之威名。”所以这恐怕是要给匈奴选妃吧!
听见有人这样说,周围官员莫不认同。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一时都变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皇帝盯上。大家都开始暗暗的躲开皇上。这庆功宴当然是不参加的最好。
于是这庆功宴上,许多人就以各种原因逃避推脱不来参加。当然也有很多推脱不了的,实在没有办法,也就来参加了宴会,大家个个小心谨慎,低调行事。庆功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