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拂衣,下海笔仙,在夏礼心里划上了几秒钟的等号。
陈拂衣也想告诉夏礼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能说什么?说前一天他们还在须弥山聊你想要叫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剑体,后一天他再来的时候当时连名字都没有的夏礼就不见了?
他翻越整个洪荒遍寻不得,最后被困在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和鸿钧大眼瞪小眼。一直到黄帝战蚩尤,人族大兴之后才得以脱身。
当时通天还问他去不去看轩辕九黎和平共处祭天大会,陈拂衣用“无聊”两个字打发了通天,自顾自往西方去寻智慧剑,还指望智慧剑能说点什么智慧内容。智慧剑倒是说了,他说:“不知道。”
错过大概是天道给陈拂衣和夏礼扔下的最大绊脚石,从上古时期到末法时代,陈拂衣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看一眼姬轩辕持有的夏礼,但愣是一次也没有看到过。
陈拂衣骨子里还是矜贵优雅占的成分更多,不然像是这种情况,他就该知道有个词叫做“操淡”。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陈拂衣,作为化形的鸿蒙紫气,陈拂衣除了在夏礼的事情上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夏礼迟疑着抬起手,放到了陈拂衣的胳膊上。他的身躯很稳,没有丝毫发抖的迹象,但夏礼就是感觉到了陈拂衣的落寞和沉重。
“在你这里,我们认识了多久?”夏礼有些好奇地问道。
“五——”陈拂衣毫不犹豫地就能报出精准到秒的数值,却被夏礼一把捂住了嘴,“算了,要是以会元为单位的话,你就别说了。”
陈拂衣的唇碰触夏礼的手心,他闭上了嘴。
“这也太久远了。”夏礼以为自己很难接受陈拂衣的说法,但畅想了一下那个年代,他又有点渴望:“是不是打得再凶都不会被雷劈,别人看我只会说:哇,那把剑好厉害。说起来,我以前挺羡慕元屠阿鼻二剑,杀人不沾因果,他们肯定不会被雷劈吧。”
陈拂衣骤然绷紧了肌肉,“元屠阿鼻算什么,你更胜一筹。”
夏礼“嘿”了一声,躺倒下去,“元屠阿鼻二剑还不如我?反正我也没记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拂衣顺着他的方向,几乎半个身体都压在夏礼的身上,他目光逡巡片刻,最终伸出手摸了摸夏礼的脸颊。
夏礼没有躲开这轻柔到仿佛羽毛轻触的抚摸,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第一次向他人吐露心声。
“其实我不怕被折断,我愿意为主人屠戮一切挡在前方的障碍,若能断在主人手中,硬抗天雷又如何。我不是夏姬那样的圣道之剑,我只会主宰杀伐,可他们不用我。
我那时候觉得,是不是因为我是夏姬的备胎,所以才不用我,然后我差一点就把夏姬磕碎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比夏姬强。然后我就更想不通,为什么不用我呢?你知道吗?天雷真的很偏心。但凡夏姬和姬轩辕挡在我面前,它都能不落下来。我同样不明白,既然我是杀伐之剑,又不听话,为什么还要费劲救我?”让他痛快地厮杀一场,折剑于无名之地,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地消失不好吗?
夏礼一句句为什么,让陈拂衣产生了一种本源被撕裂的痛楚。
[总有一天,我一剑就能布下诛仙杀神的无上大阵。]
[我做你手中利刃,你剑锋所指之处,统统扫平。]
蒙昧虚无笼罩之下,只有手中的剑清晰可见。
陈拂衣猛地抱紧了夏礼,极强的力度让夏礼一把剑都感觉到了紧固。
“我说,陈长老。”夏礼踢了踢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小腿,“真心话环节到此结束,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个姿势,有点别扭。”
陈拂衣放开了夏礼,在夏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后,他冷不丁地道:“你若折了,轩辕九黎二族所属,一个也别想留下。”
夏礼回头看着起身整理衬衣的陈拂衣,好一会儿才评价道:“现在我相信你的年纪了。不,应该说对你的出身概念又清晰了那么一点,但凡换个普通点的来,都不敢在天道兴人族的时候说这话。”说完,他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这都不打雷,陈长老你很行啊。”
“我乃最后一缕鸿蒙紫气。”陈拂衣看着夏礼,所以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夏礼会在他想为其铸就剑体之前消失。
在须弥山上受诛仙四剑剑意影响,感而生灵的一块小石头,独立于诛仙四剑天天想着做洪荒第一剑的小剑灵,为什么突然失踪了呢?
夏礼关窗的手抖了抖,他应该是很锋利的,他不应该生锈,但他此刻扭头的动作堪比生锈的机械。
“砰——”几次呼吸之后才缓过神的夏礼关上窗,围着陈拂衣左左右右绕了十好几圈,“我还是去看看我的游戏公司每个月挣多少钱吧。”
拿着玉简的夏礼表面上是看玉简,实际上在走神,鸿蒙紫气耶,如果陈拂衣不是吹的,那这玩意儿不是比唐僧肉还抢手?
夏礼一会儿想“原来陈拂衣脾气大是有道理的”一会儿又想“完了完了,要是人人都要来抢鸿蒙紫气,我能不能守得住他”,盯着玉简的表情可谓复杂多变。
因为想的太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陈拂衣从他手上拿走了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