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odore.
——你是神的馈赠,你是梅林给我的礼物。
公寓的大门响了,男人拖着泥泞的脚步跨进屋门,我把泛黄的本子合起来。
“儿子!”
那是我爸爸,他为当下最黑暗最恐怖的魔头工作,即使这个魔头现在已经消失了,爸爸和他的……同党,却仍然相信魔头总有一天还会回来。那一天,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们今天庆祝庆祝!”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爸爸从来没说过庆祝。
“我今天得着消息,‘他’马上会回来的,‘他’无所不能,‘他’就等着那个机会!”
爸爸从橱柜里翻出了几根忘记施保鲜咒的香肠,很快地扔掉它们,用其它新鲜食物取代。
“如果他回来,我们会得到什么?”我问。
“权力。”
“权力?”
“你还不懂,儿子,那是世界上最强烈的药物……超过金钱的药物……可以令所有人为之癫狂……”爸爸仰靠在椅子上,伸出五指慢慢挪动,就像在抚摸空气中一件透明的宝物。“你会明白的,西奥多。”
我在马尔福庄园主的身上嗅到权力的气味,我想那是因为他富有;我在霍格沃茨的校长邓布利多先生身上看到权力,那是因为他渊博;我在总跟我混在一起的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权力,我想那是因为她有勇无谋,打人很疼。
“算我赢!”段里举着她的紫杉木魔杖,“算我赢算我赢!”
“好,你赢了。”
“我赢西奥多啦!”
后来为了方便,我干脆把自己的巫师棋拆了,扔掉一颗。
不会有其他人愿意跟我们玩儿巫师棋的,斯莱特林只能跟斯莱特林在一起,这是从我们小时候就心知肚明的一件事,因为我们的父辈已经形成了更大的集体——食死徒。
这是个高出其他人一头的集体,是更强大的象征,只要这个集体忠于那位先生,这种强大就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所以他们怕我们。
斯莱特林之间并不在明面上过问彼此父母的职位,探寻出身、划分阶级已经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游戏,就像高尔和克拉布终日只能跟在德拉科屁股后面,没人会觉得不公平。
“西奥多,人死了以后会去哪?”段里很少对我们生活的表面提出质疑,似乎对她而言,世界生来如此,食死徒,少爷小姐和跟班,消失的父母。就像用魔杖威胁别人不许走棋从而赢得胜利一样,她只要短暂的快乐,从来不干追根溯源的累活儿。
“死了就是死了,埋进土里,再也见不到了。”
“传说里写凯尔特人死后会进入一个快乐的国度。”
“你又不是凯尔特人,”我四下打量了一番,给她指了指院子里两个穿格兰芬多校袍的红头发,“他们是。”
“哇……我好羡慕他们啊……”段里把脑袋垂在她的书页里,听起来很难过,“要是妈妈也可以去那里就好了……”
那都是骗人的。
然而我没有这么说,只是继续坐在她旁边。
“乔治。”几天后,她把凯尔特人的名字带回来了,还满脸洋洋得意,等着谁表扬她似的。
“呕,韦斯莱!”德拉科在所有人意料之内地跳了起来,“红头发,穷酸样,纯血叛徒,家里除了猪就是孩子!”
正如我所说,段里只在乎短暂的快乐,不会追究本质,换言之,为了她自己的快乐,她会理所当然地伤害别人(这种性格在斯莱特林里无伤大雅,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残忍。)而韦斯莱听起来就是适合逗乐的丑角。
德拉科却感到痛不欲生,他就像他父亲一样对周围的一切具有极强的控制欲,但因为手段软弱而控制不了任何人(克拉布和高尔屈服于德拉科,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屈服于德拉科的父亲。)
我也有和其他学院的女孩儿交往过,一个拉文克劳,人很聪明,聪明到有点刻薄的类型。我们在帕蒂芙夫人茶馆躲外面的暴风雪时,她说起了段里,事实上她经常说起段里,一个共同的朋友总是会成为谈论话题:
“……我不觉得她外公像个赌徒,他们对我都很和善,可我父亲总是提醒我不要到木屋去做客。”
“我也没去过。”
“是因为……危险吗?”
“不是,”我笑了,“你怎么会觉得段里危险呢。”
“我想也不是因为这样,可能我父亲总是神经敏感,怕我给她家的两位老人添麻烦。”
“嗯。”
“对了,你把这些糖果带回去吧。我在佐科买的,给段里,可以去除苦味,她感冒又不爱吃药。”那个拉文克劳女孩儿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一会儿,直到我意识到自己皱着眉头的模样有点粗鲁,“西奥多?”
“好的,我会带给她的,我们走吧。”
那种感觉很不是滋味。
多管闲事……
就好像她很了解段里一样,就好像她处处为段里着想一样,就好像她们俩是多亲密无间的密友一样。我敢保证,食死徒的行动一旦在世人眼前展开,这样喜欢旁敲侧击、瞻前顾后的人马上就会跑得离我们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