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悬挂着的火星把夜幕烧穿一个大洞,我看着弗雷德第一个爬进密道里,然后是乔治。
进密道之后,他们俩忽然很默契地转头看着我,似乎都想说点什么话,但又好像根本没什么好说。我过去抱住乔治,又转头抱了抱刚发出一声“嘁”的弗雷德。
阿不福思催我们别磨磨唧唧的,他要赶紧把密道关上。
我乖乖地往外退,手却突然被一阵阻力拉住,只持续了不足一秒钟,弗雷德就松了手。刚好能看见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密道深处。
乔治接着在里面关闭了密道。
酒吧里只剩下了我和阿不福思两个人,他熄灭灯光,捧着一根蜡烛冲我指了指楼上:“天亮你就走。”
我木讷地登上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脚踢到了摆在地板角落里的一些糖果和蜂蜜,我停下来。
阿不福思站在底下放声大笑:“害怕,是吗?”
“为什么放这些东西在这儿?”
“给阿利安娜的。”
“你的松鼠?”
他直接拿着蜡烛走开了,听语气是在骂我。
“阿不福思,我想现在走。”我叫住他。
“又来了!我不是电梯员,也不是你的管家,浑蛋……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跟着那对男孩儿呢?”他絮絮叨叨的,“要是为你的怯懦找回面子,大可不用,我知道你们斯莱特林都是些什么德行……”
“我不是去霍格沃茨,”我蹲下来把那只叫阿利安娜的松鼠的零食摆回原位,这是很明显的讨好,不过阿不福思看起来很受用,“我想到伦敦去,请你帮帮我。”
或许是怕我一直赖在他的酒吧,阿不福思真的借给我一只扫帚,并且同意带我幻影显形,前提是我要如实相告自己在打什么主意。
“要给麻瓜变魔术,”我笑,“现在正是时候。”
(伦敦)
街头排满了鸣叫的警车,街道被车灯映得宛如一片蓝汪汪的海,对讲机的嘈杂声和游行队伍的吼声混杂在一块儿,我从一块巨大的“捍卫‘正常人类’权力”的牌子下面钻过去,对保安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蛙卡片(使他相信那是一张绝无异处的高级通行证),唐宁街的入口短暂地敞开了。
第十号建筑也在它狭小的入口处挂上了十字架,我拿起来看了看,还是纯银的。
等了很久,我刚想施个阿拉霍洞开,门自己打开了,濒临秃顶的麻瓜首相一脸倦容,表情严肃地盯着我(我之前骗他说我432岁了)。我也没有打招呼,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等着。
“陷阱,”他说,“如果这办法可行,我们加入。可是会魔法的毕竟是你们!万一您说的黑——黑巫师——”
“您深明大义,放心,麻瓜不是黑巫师的第一目标。”
“别那么叫我!”
“我只能向您保证,有其他巫师挡在前面,您现在所流的血一定会比按兵不动少得多。更何况外面那些人,也不会同意‘按兵不动’吧。”
“可如果黑巫师不像您说的乖乖走进陷阱里——”
“他们会走进去,”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会带他们走进去。”
“那您怎么出——”
“然后令郎就可以回家了。”我真不知道麻瓜为什么说话这么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看见街上您的画像……”啊,通缉令,原来他在忌惮这个。
“在您这个职位,一直都需要同魔法部打交道,我们相安无事很多年,是不是?那您应该知道巫师届换了掌权者,在他眼里,麻瓜的命犹如草芥,而我愿意走到这里,以性命做担保。如果您仍然相信魔法部不相信我,结果将很快报应在您的国家上。”
脸色苍白的麻瓜握住我的手,郑重地点下头。
霍格莫德街道上空掠过一阵巨大的、哗啦啦的袍子翻飞声,大量的食死徒像是秃鹫一般盘旋着,等待着扑进霍格沃茨,伏地魔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我等到午夜。”
虽然早就无数次预想过这个结局,却还是不愿相信它会真的降临。
我站在街道之外的灌木丛后面,意识到真的来不及再和乔治见上一面了,为什么不多留他一会儿呢,为什么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伏地魔的魂器?
而其他人,我在和他们分别之前想都没想过那是最后一面。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伏地魔的声音还在耳边。
如果真到了午夜,我就再也没有吸引他们火力的机会了。
神啊,让时间停止吧……
我试着给自己找一些必须留下来的借口,然而最终还是踏上霍格莫德的街道——这条街被施了尖啸咒,它立刻发挥威力,巨大的啸鸣声冲破云霄,那些硕大的、伺机而动地秃鹫们受到惊扰,我这才想起来要装得像一点,赶紧把兜帽扣在脑袋上,惶恐地回头看——
他们马上咆哮起来:“卢克伍德!”
助跑,跳上扫帚,加速——这些动作完全出自真情实感,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伟大的人,我真的很想要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