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睁不开,好累,模糊不清的幻觉来了一阵又一阵,好像有水声,就像陋居里用来洗菜的水池那样……我在过暑假吗,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是下午,乔治坐在我的脚边鼓捣一只表,弗雷德正倚着沙发背看乔治修东西,莫丽阿姨在厨房收拾一会儿要用的菜。
“乔治,”我费力地想看清他,“我做了个噩梦。”
“假的啦,小南瓜。”他没有看我,笑着继续修那块表。
我挣扎着想碰到他,意识清醒的瞬间却发现自己根本还躺在原地,冷,衣服有点湿。
有个面容模糊的男人站在我旁边,我觉得他很危险,但是身体一动都不能动,他压低身体看着我,面容浮肿,眼白泛黄,薄薄的嘴唇划出一个裂口般的微笑:“我杀了你啊,我杀了你。”
呼吸开始因为恐惧变得困难起来,不对……不对……还是梦,醒过来,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浑身打了个冷颤,脑袋又疼又重,心脏几乎快用力得从胸腔跳出来,我总算看清了自己在哪——好像是个地牢,天花板往下渗着水,衣服上的血还没干。我靠着最近的墙壁把自己撑起来,没觉得疼,伤口似乎被人用魔咒治好了。再试着站起来,铁链发出了“当啷”一声响——镣铐在脚腕上。
想起来了,应该是被食死徒带走来着,那这个地牢就是马尔福庄园曾经的地下室了。
德拉科还活着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以为你死了呢。”
房间里突然有人说话,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对方没有藏起来,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位置。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眨了眨,他蹲在地上,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每天照镜子都能看见。
“纳吉。”
他很瘦,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什么,应该比我高不了多少,即使光线昏暗也能肯定他的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他长得像女孩儿,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完全和我一模一样,神气特别温和,他一定很会利用这副五官。
但我只觉得恐怖,非常恐怖。
纳吉站起来,走到门边:“父亲,父亲!她醒了。”
奥古斯都卢克伍德那张阴沉扭曲的脸很快出现在门外,他拉开了沉重的铁门,朝我走过来。而这段时间里,纳吉就那么乖顺地站在敞开的门边,等着,像条小狗似的等着。
“啊,我们终于等来这一天了……”奥古斯都仿佛从身体最深处发出一声叹息,他拿出一把钥匙,去取那条铁链的另一端,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机会很多,他完全不设防,但我很快明白这是为什么,魔力就像睡着了一样感知不到,我甚至没法集中注意力。
绝望药水。
镣铐磨得脚踝很疼,奥古斯都扯着我出了地牢,纳吉还抿着嘴站在门边。
“回去。”奥古斯都训斥道。
于是纳吉低下头,自己拉上铁门,退回了地牢里面。
我非常熟悉这些走廊,小时候,我经常和德拉科还有西奥多在这里玩儿。现在我们应该是往会客室和书房的方向走,我停下来,奥古斯都拽着的链条也顿了一下。
“把这个解开。”我说话的时候才察觉到嗓子很痛。
他沉默着回头,开始一步步靠近我,接着他蹲下去,对那链子施了个开锁咒,又重新站起来——我没动,拳头砸在了我的喉咙上,还有那些外表看不到的地方,奥古斯都磨起牙齿咒骂着,好像是说“有胆量谈条件”,“该死的杂种”之类的。
等冰凉的铁铐回我的脖子上,我的手指也夹到了他袍子口袋里的钥匙。
我什么都没再说。
会客室里,伏地魔的椅子是最大最高的,其他食死徒分成两列坐在他的左右手,全部低着头。
“卢克伍德……你竟敢像栓你的狗一样带来我的东西?”
奥古斯都条件反射般地俯身求饶,但是太迟了,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倒在地上,像条虫子似的蜷成一团——是钻心剜骨。整个过程没有一个食死徒抬头看他一眼,包括德拉科,他那头淡黄色的头发在一片黑色里还是挺明显的,我稍微松了口气。
“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伏地魔的眼睛好像有一闪而过的红光,我走向他的时候,脖子上的镣铐松开了,掉在地上。“他们给你起了个名字,是吗?”
“段里。”我说。
忽然,一声长长的哀号从我的头顶上传来,我不敢把目光从伏地魔身上挪开,而他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问:“虫尾巴,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让我们的俘虏保持安静!”
椅子那儿马上有什么东西滚下去的声音,接着哀号声停止了。
伏地魔又向我摆了一下手,我继续靠近他,他那份目光显得贪婪和狂热起来,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一件工艺品。
“很好……很好……很完整……”他蓦地向桌子伸出手,“卢修斯,把你的魔杖拿给我,你用不着那玩意儿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犹豫,伏地魔锐利地剜了一眼马尔福一家,桌子那边已经响起嘶嘶声,不等伏地魔的巨蛇遊得更近,卢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