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覆了上来,只属于德拉科的二十秒。我想到了九年前马尔福庄园的草坪上,我们还抱在一起取暖等月圆,后来就总觉得德拉科的袍子有青草地和月亮的味道,现在也一样,只不过后来斯莱特林的寝室看不见月亮了。
他收紧了胳膊,十一,十二,十三……
十七秒,我数了,他提前放开了我,然后看看我,笑了出来:“你就那么喜欢韦斯莱,他给过你什么?”
“我不只是喜欢他,”我说,“我依赖他。”
那是个很重的词。
我眼看着德拉科把眸子垂了下去:“我又给过你什么呢,德拉科?”
礼堂里早就坐满了人,我和德拉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了位置上。
“你们又吵架啦?”潘西问,“脸色真难看。”
“没有。”我敷衍着回答,心烦意乱地把右手垂放到膝盖上,同学们乱哄哄地吃着自己的饭,自从乌姆里奇来了以后,就很少有人去别的学院串桌了。
不远处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呼哨——我下意识地看过去,乔治正靠在墙上,越过我们中间十几个人的后脑勺投来目光,然后他灿烂地冲我咧嘴笑了:“一会儿等我!”
我想装作夷然自若的样子,却忽然就手忙脚乱起来,左手拿的勺子掉进碗里,心脏砰砰乱跳,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你害羞个什么劲啊?”我旁边的潘西翻了个白眼,德拉科表现得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
晚餐结束时,我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大包小包,还有一个韦斯莱:“瞧,这个是冰糕,我跟莫丽解释了半天这种点心,她就试了一下。还有那个又像点心又像馅饼的,我不知道怎么叫,但是尝起来还不错……对了,莫丽还叫我们带来乳脂糖分给你——”
“乔治!”我看着变得满满当当的桌子,不可思议地打断了他,“我吃不了这么多,而且,你干嘛不先把你跟弗雷德的放到宿舍呢?”
“我知道,我就是想让你先挑,”乔治愉悦地歪了歪脑袋,就像只小喜鹊似的,“我喜欢看你吃东西,好吃吗?”
“好吃,莫丽阿姨真的好厉害啊……”我嚼了嚼从他手里拣来的一角冰糕,“亚瑟叔叔呢,他已经好了吗?”
“好啦,你要是跟我们去格里莫就知道了,我爸爸生龙活虎的。你呢,圣诞节过得怎么样?”乔治从桌子上下来了,换了把凳子,挪得离我很近,眼睛闪闪发亮。
“还好……”我顺势把脸搁上了他的肩膀,他一头红发毛茸茸的,有薄荷和橘子的味道。没有烟草和皮革的混合气味,没有翻动裙摆的手,没有破碎的玻璃片。
留下来吧,有危险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你……
我没有告诉乔治发生了什么,我们一直是温柔而规避地相处的,就好像都怕自己的锋芒刺伤对方一样,就好像是对彼此承受负累的体谅——安静地按住自己的伤口。
“斯内普到格里莫广场去了,你知道吗,他跟小天狼星一见面就阴阳怪气,‘噢——我看不出来你做了什么贡献——’”乔治一开始还兴冲冲地说个没完,几次想比划给我看都没能成功,因为我就那么死死抱着他不松手。“然后,他们又说‘你这只油腻腻的老肥蝙蝠……’斯内普当蝙蝠确实太大了一点儿,是吧?”
渐渐地,乔治笑嘻嘻的声音降下去了,他拍了拍我的背,又揉了揉我的头发,安静了好一会儿:“……是因为那张报纸吗?”
我摇头。
“我闻到你身上有股药味。”他又试着挣了一下,我抱着他不肯松手,“我不走,我不走……我想看看你。”
礼堂里的蜡烛倏忽暗了几度,费尔奇的猫在门外尖利地叫了一声,宵禁时间。乔治赶紧对桌上的东西施了个变形咒,然后一只手箍着我的腰带我钻进了桌子底下:“嘘——别出声,那只猫是个半瞎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一仰被我推按到了地板上,他用手肘虚撑了一下地面就放弃了,从善如流地任由我趴上去。
早早被埋下的惶恐与不安仿佛此刻才爆开,我想说我很害怕,我觉得很委屈,我觉得难过。我本来以为我能处理好一切的。
我哭了一声,肩膀被眼前人压下去,乔治的亲吻是绵软的,温柔的,甚至徐徐善诱的,就像一只使劲浑身解数讨饶的小狗。
——求求你理解吧,段里。
我的嘴唇被吮了一下,被逐渐逐渐地撬开。
——你可以全部告诉我,如果今天不想说,那明天也行。
我的脖子被顺了顺,出神想到了那只喜欢坐在我身上睡觉的猫。
——不需要逃避我,不需要害怕我,不需要把我供若神明。我,乔治韦斯莱,是你的朋友,是你的战友,是你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是你尘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