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开始刺入水底,我摊开羊皮纸,从桌子前让开了。
西奥多点亮了自己的魔杖尖,看了看我被蓝墨水弄得一塌糊涂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我身边,盯着那张羊皮纸看。
“八眼巨蛛的毒液。照片的隐形冲印剂和普通隐形墨水不同——多了八眼巨蛛的毒液,”西奥多轻轻地说,“一品脱一百加隆,给你塞这垃圾的人至少不缺钱。”
“你觉得我和他们保持距离他们会安全吗?”我背靠着桌子,“我和你保持距离,你爸爸就能让你留在霍格沃茨,是吧?”
“你生我气了。”
“不,换我也会这么做,你爸爸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霍格沃茨有大事要发生,让我离你远一点,不要再把自己卷进去,”西奥多停了一下,“我家不像马尔福那么有势力,情况不对随时会逃。”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西奥多摇了摇头,我接着问,“你怎么会这个时间从寝室出来?”
“每天如此。德拉科不肯再听人提到你,我不敢在公共场合和你说话,那还能指望谁——多心的拉文克劳,还是缺心眼的格兰芬多……”他的语气有点不满,似乎这份不满也针对他自己。
“嘿,西奥,”我压低了嗓音,“我不希望你离开霍格沃茨,我情愿不跟你说话,也不想你走。”
“我也一样。”他看着我的眼睛,“念不可饶恕咒的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穆迪似乎很讨厌我。”
“跟食死徒有牵扯的家族他都不喜欢……所以他才会那么对德拉科,公报私仇。”
“能不能讲点道理?无论是哪一边都恨我恨得要命!”
“嘘,”西奥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不约而同熄灭了魔杖的光,“记得,别一时冲动去做傻事……别怕。”
我在黑暗里静默了几分钟,再点亮魔杖的时候,西奥多已经不在那儿了,微光开始洒进黑湖水里,巨型鱿鱼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过了几天无风无浪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个人去教室,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排练室成了我的避难所,拉文意外地表示我变勤奋了。
“你是打算给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一次深刻印象啊,”他高兴地说,“不过,怎么看不见那个韦斯莱过来捣乱了?”
“我们分手了。”
“噢……也很正常,他六年级了,马上就要离开霍格沃茨了,你还要在这儿待三年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拉文的语气甚至有点愉快,我继续弹我的琴。
尽管一直躲着格兰芬多,我还是在喂猫头鹰时遇上了哈利,罗恩和赫敏。
“早。”我咕哝了一句,试图在他们做出反应前离开那儿。
“段里!”哈利喊了一声,我不情愿地回过头,“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猫头鹰?你知道,我要给小天狼星寄信——不能用海德薇。”
“你随时都可以叫它帮忙,没关系,我用不着给人写信,”我打了个口哨,然后把安舍(这里指我的猫头鹰)降落着的手腕伸到了哈利鼻子底下,“再见。”
“段里!”这次是赫敏,“呃,你想不想要一个S.P.E.W.徽章?”
“什么呕吐(spew)?”
“不是呕吐,”她掏出了一个钱罐子,“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Society for the Promotion of Elfish Welfare)——我创办的!他们没有工钱,受到奴役,你的床单和行李都是他们照顾的……”
“奴役?赫敏,我在地下厨房看见过他们,他们个个都很高兴,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工作。”我耐着性子回答。
“天啊……”
“真恶劣,是吧?抱歉,我真的没兴趣。”
“你说话跟乔治一模一样……”赫敏轻声地说。
“我走了。”
“段里!”轮到罗恩了,“……你跟乔治到底怎么了?他最近简直脾气坏得要命,李 乔丹就因为开了你一句玩笑,乔治跟他吵得差点动手。还有我!你知不知道我的日子很难过,为什么你们每次吵架都会殃及到我啊?”
“不是吵架,我们结束了。你们最好也离我远点儿,不然会倒霉的。”我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猫头鹰棚屋,这次没有人再叫住我。
下午的魔药课上,我想问斯内普能不能帮我签名好让我去借几本禁书,他甚至都没听完我的话就拒绝了。
“斯内普教授,我能不能——”
“不行。”
“我是说——”
“不行,卢克伍德,任何条件,任何借口,任何理由,不行。”
“我要借书,你说过让我多动脑子的。”
“动脑子,”他冷笑了一声,“很好啊,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应该足够让你的大脑接收超出它本身几百倍的知识了——你那坩埚在火上放多久了?”
“呃,它……”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斯内普我忘了,那坩埚就“呯”地炸开了一尺多高,还好熬的是解药,“四十五分钟……”
“非常好,出去罚站吧。三张羊皮纸,明天亲自交给我。”他一甩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