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球场从一阵嘈杂陷入到另一阵嘈杂,前者是庆祝格兰芬多夺冠,后者是知情人给不知情人讲解——“白鼬山火灾就是去年开学的那场火灾,这里面提到的唯一幸存者就是我们的同学,喏,那边那个斯莱特林。”
“你,你瞒了大家一个学期吗?所以那时候你的博格特……”潘西的嗓音变得怪怪的,西奥多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拽过我的手腕大步往城堡里走,克拉布在我们路过时站起来似乎想和我说话,被德拉科手里卷成筒的报纸拍了一下脑袋:“看什么看!斯莱特林输了学院杯,连续三年输了学院杯!”
克拉布坐下去,眼睛依然朝向我,西奥多一声不吭地把我带出了观众席,踩在草坪上。
我抬头看去,黑压压的、失真的人群背着光,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那些用来庆祝的彩带和写着某某必胜的小纸条还四散在球场的上空缓慢地飘荡,似乎永远也飞不出这个球场。
此刻我甚至希望有人来问问我了,这样我至少还能找到一个发泄口,但是没有,他们交头接耳、小心、同情、惊恐、事不关己、幸灾乐祸、不可置信……用种种的表情看着我,只对我沉默。
我突然很想笑:“诸位,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人都会死的……”
视野一暗,西奥多又一次把兜帽扣到了我的头上,像之前肿胀药水在教室里爆炸那次一样。我一直被他拽回了公共休息室,然后又径直进了他和德拉科的宿舍。
“魔法部的人会来的,他们肯定会来的……我猜就是我们考完试那一天,他们会来要你的证词,然后安排你的去向……”西奥多反手按上门,因为气喘说话断断续续。
“我知道,他们还会把我交给莱斯特兰奇,莱斯特兰奇会把我交给食死徒。所以在莱斯特兰奇名正言顺地控制我之前,我得找个食死徒问清楚他们那伙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问过我爸爸了,没人告诉他白鼬山的事,这可能是奥古斯都那伙逃犯策划的……”
“西奥,我不是说你和德拉科,”我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是指小天狼星布莱克,他为伏地魔卖命,而且就在这附近,记得吗?我想到办法了,让我出去。”
“说说看,你要怎么找布莱克?”西奥多推开了我的胳膊。
“哈利,他的目标是哈利。”
“清醒点,魔法部、邓布利多、麦格……全世界都在保护他的安全,你知不知道没有教授陪着他连大门都出不去?”
“我知道,但是布莱克不知道。我这学期一直去斯内普那儿关禁闭,我看见他藏起来的药剂里有复方汤剂……”我说着伸手去够西奥多背后的门把手,话音未落,他忽然卯足力气把我从门边推开了,我的背撞在床架子上——但并不意外。“西奥多,你难道要关我一辈子吗?我浪费太久时间了,不会有奇迹出现,躲起来也没用的……把门让开,我不会再蹲在走廊里哭了。”
“如果布莱克不告诉你呢,如果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呢,如果他杀了你呢!”
“那无论奥古斯都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认命,”西奥多没有动,我垂下了手,手心朝后,让魔杖从袖子里滑出来,“结局不可能更糟糕了,我们开学时聊这件事的时候就都清楚了,是不是?我不想坐以待毙——西奥多,让开。”
沉默。
我的魔杖开始在手心里微微颤动。
他向左挪了一步。
“去吧。”声音轻地像一张折皱了的纸。
我走到他旁边,魔杖依然背在身后:“我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礼堂的大门后面有乔治和弗雷德藏的烟花,很多,可能是想在魔法部的人过来的时候制造混乱带我逃走什么的。考试结束那天,记得帮我拿走它们。”
他看着我。
“但是别扔,可能挺贵的,完事儿之后你还给他们吧。还有,你,你……”
“废话怎么这么多,你自己去还。”
“行,”我笑了笑,“之后我自己去还。”
我决定最后再去动斯内普的复方汤剂,先骗来哈利的头发丝儿比较安全——我又去骗他?那又怎么样,他二年级的时候还跟罗恩拔了高尔和克拉布的头发呢。
找到他落单的时候可真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比如早餐后他会独自去图书馆,我静静等着,假装对手里的苹果派很感兴趣。
“……段里,段里!”一阵叫声让我不得不把视线从哈利身上挪开,米里森正坐在我对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真为你发愁,你知道——我看过丽塔 斯基特写的一篇报道,里面说没有父母的孩子都会进孤儿院的,你可怎么办啊,嗯?”
这还要看过报道才能知道?我的手指摩挲着凉丝丝的陶瓷盘,不说话。
“米里森!”潘西压低声音呵斥了她一声。
“孤儿院是很可怕的,里面都是麻瓜!他们的护工不给你吃的,还会打人!我昨天一想到这个,就吓得睡不着觉了,”米里森说着说着,把手伸过来搭在了我的手上,“哟,你的手简直冰得吓人呐,你肯定很为此担心吧?其实我特别能和你感同身受,我理解,你现在一定很害怕……”
我抬眼看着她,米里森张了张嘴,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