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卢平教授冲我们笑了笑,带着我们往房间另一头走去,那里正有一个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得东倒西歪的衣柜,“别紧张,这是博格特,它们喜欢黑暗而封闭的空间,衣柜、床底下的空隙、水池下的碗柜——有一次我还碰到一个住在姥爷钟里的。现在,我们要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是博格特?”
我不想看见博格特。
“是一种会变形的东西,”赫敏高高地举着手说,“它认为什么最能吓住我们,就会变成什么。”
“我自己也没法说得更清楚了——我们在博格特面前有很大的优势,哈利,你发现它是什么了吗?”
“呃——因为我们有这么多人,它不知道应该变成什么形状?”
“非常正确,跟博格特打交道的时候尽量结伴而行,击败博格特的咒语很简单,但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有人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段里?”
“Riddikulus.”安舍曾和我提前预习过,但我之前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博格特。
“我的教学任务轻多了,不是吗?等我打开它,博格特就会把它的注意力轮流转移到我们每个人身上,我希望大家考虑考虑你们最害怕什么,然后把它变得滑稽可笑,靠你了,纳威。”卢平教授和颜悦色地说,我僵硬地站在人群里,比刚才躲斯内普还要恐惧,我当然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它们每天夜里都来梦境中提醒我……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一——二——三——开始!”
纳威念咒的声音,周围同学大笑的声音,卢平教授情绪高涨地叫大家名字的声音,全都变成了一种尖锐的、细细的回声,绕着我的耳朵嗡嗡回响。
“段里,上!”卢平教授喊到了我,他的声音听起来热情昂扬,一张张果敢又自信的脸孔朝我转来,我已经站在了那个衣柜面前。
我又见到他们了。
瓦尔托和符元姚的尸体,那架钢琴,那个扭曲的姿势,那个象征着死亡的浑浊的瞳孔,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但另一个声音叫我不要那样做,看看他们,再多看看他们,记住他们……
“段里,这不是真的!”卢平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其他所有人都好像是被隔在了另一个时空。
可这是真的。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又听见了巨大的轰鸣声,火把噼啪的声音,死咒的声音,笑声,瓦尔托叫我名字的声音,湖水的声音,那首童谣的声音。
“My little hawk why do you cry我亲爱的小雄鹰你为什么在哭呢?”
“Tell me what did you learn from the tillamook burn告诉我你在提拉穆克的那场森林大火中学到了什么?”
我靠近了他们,每一道岁月刻下的皱纹,每一颗灰暗的斑,每一处我所熟知的神态,无所不用其极地诠释着死亡,就像他们刚离开我时那样,也诠释着曾经的存在。
“Did you get enough love my little dove 你已经拥有足够多的爱了吗我的小鸽子?”
“Why do you cry 你怎么还在哭呀?”
我摸了瓦尔托的脸,是温热的。我们全都没有告别过,没有说再见,没有道歉,也没有叮嘱,他们会去凯尔特人传说中的仙境吗?
“My little versailles 我亲爱的小凡尔赛。”
“Before I say goodbye my star in the sky 在我与你道别之前我夜空中的启明星我最最亲爱的宝贝。”
博格特开始发生变化,瓦尔托的脸扭曲了,变成了一个女孩儿的模样——我自己的脸,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精致,漂亮,高高在上,容光焕发,手腕上刻着黑魔标记。
我真的很想吐。
我的魔杖掉在了地上,她靠近我,我没有动。她拿着那些食死徒们戴过的白色面具的胳膊抬起来,我着魔一样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往她的眼睛里看过去,那是野兽的眼睛,写满无知和麻木的眼睛,我下意识地加大了力度。
她开始挣扎。
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我会吗?
她开始发出尖细的嚎叫声,面具消失了。
段里,你就害怕这种东西吗?
那尖叫很凄厉,博格特剧烈地在我的钳制下扭动,一会儿变成木乃伊,一会儿变成女鬼。
“Riddikulus!”卢平教授上前一步大喊道,然后一气呵成地把博格特又锁在了衣柜里,我仿佛这才从另一个世界里被拉回来,“好吧!另一种思路,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大家用魔杖对付博格特,你并不需要真的伤害它!”
罗恩从脚边捡起我的魔杖,别别扭扭地递了过来。
“谢谢。”我后知后觉地接过,卢平教授宣布了下课,我的周围是一小片低语声,这个时候我几乎要感谢斯内普叫我到魔药教室去了。
“段里,我有话跟你说。”是德拉科,但我现在不想听他的冷嘲热讽,反而加快了脚步,“我是说,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