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再三,俞今给吴长峰打去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因为请求比较特殊,她非常努力地组织了语言:“吴警官您好,我是广笙的前代理人俞今律师,您之前来律所找过我,您还记得吗?”
吴长峰短暂沉默了几秒,随后回答道:“哦哦,我记得的,有什么事吗?”
俞今深吸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说道:“是这样,您之前因为说到广笙自杀前给我寄送了快递,但我没收到,我在她的遗物中也没找到这份快递的任何记录,我想问问警方这里是怎么确定有这份快递的呀?”
吴长峰回忆了一会儿,很大方地为俞今解答了疑惑:“我记得应该是大数据抓取的,因为寄件需要实名制。”
俞今乘胜追击道:“那您还记得当时广笙的寄件信息是什么吗?我查了我的快递记录,因为寄件人隐去了信息,我在我的收件记录里看不到。”
吴长峰本能又警觉地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快递了?这个案子是有什么新线索吗?”
俞今咬了咬下唇,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和吴长峰模糊地说个大概:“不能完全算是新线索,家属那边找到了广笙另外的遗书,她说她给我寄送了证据,让我帮她完成未完成之事,我想她所说的证据应该就是那份丢失的快递吧。”
吴长峰有些生气,话语间带了些轻微的指责:“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俞今温顺地回复:“家属那里情绪比较激动,我这不是现在跟您联系了吗,还有件事,广笙生前在学校被一些流言困扰,说她和教授薛明清有不正当关系,这个在之前的调查中有提及过吗?”
吴长峰的反应很激动,他提高了音量:“什么?我之前去学校走访过,还问过广笙的辅导员和室友啊,他们都说校园生活一切如常。”
俞今依旧保持着温顺的嗓音:“那现在这个情况您知道了,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两个问题想麻烦您再查查,第一,快递的寄件信息是什么,我想知道广笙是不是用了其他的手机号寄件;第二,我家附近的监控,麻烦您再帮我看看有没有政法大学教授薛明清、和政法大学行政人员李清出现过,照片和身份信息我到时候发微信给您,可以吗?”
寄件信息和监控应该在先前的调查中就已经涉及了,只是没有重点关注,也不是结案后再调取新证据,程序上应该没问题,只是工作量会增加,现在俞今赌的是经办警官的态度。
很幸运,新人警察吴长峰一腔热血仍未熄灭,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这些都是原来就调过的证据,只是当时没什么头绪看得很粗,既然有新情况,我再看看,不过,有问题还是要及时和我们反馈。”
俞今的欣喜溢于言表,电话里的声音都变得更甜美了一些:“没问题,太谢谢您了,后续有问题我会及时跟您反馈的。”
和警方的交流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俞今又马不停蹄地联系了黄琪琪、徐若雨和夏之柔。
如她所预料的一般,黄琪琪在听到俞今的自我介绍以后就挂断了电话,随后就再也无法接通。徐若雨和夏之柔接到电话后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俞今邀请碰面的请求。
……
为了保证谈话的私密性,又不想让谈话人太过神经紧绷,俞今特地挑选了一家预约制的茶室,分别在两个时段邀请了徐若雨和夏之柔进行谈话。
虽然两人依旧有互通信息保持陈述一致的可能性,但分开的谈话还是能够给俞今仔细分辨虚实真伪的余地。
先行和俞今碰面的是徐若雨,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带着样式小巧的金属边框眼镜,表情不算惶恐,反而迷茫和自责多一些。
广笙出事后,辅导员敲打过三位室友,让她们不要谈论关于广笙的任何事,所以警方来调查的时候,徐若雨顺从了辅导员的意愿,只说自己和广笙不太熟悉,不知道她最近发生了什么。
然而她说了谎。
在这个四人寝室中,黄琪琪和广笙关系最好,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两人经常单独行动。夏之柔忙于校乐团的排练和演出活动,闲暇时光还会去参加一些商演,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排练室,在寝室的时间非常少,和大家的关系更加疏远一些。而徐若雨没那么多课外活动需要忙碌,她与黄琪琪和广笙的关系都还可以,其中和广笙更加亲近一些,因为广笙的性子比黄琪琪温和,更加容易相处,但徐若雨也说不上和广笙有多亲密,只是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偶尔会相约一起搭地铁回学校或者回家而已。
对于广笙被大量传播的那条树洞内容,徐若雨也知晓,她担心广笙,但又觉得和她没那么亲密,不知从何问起,反而是夏之柔大大咧咧地问出了口,在四人都在寝室的场景下,广笙只说都是假的,她本人并不在意。
心细如徐若雨,她渐渐发现了广笙的愁眉不展和日渐消瘦,以及黄琪琪和广笙之间逐渐出现的裂痕。
只是她自觉不该问,所以从没问过,她撞见过广笙在寝室沉默地流泪,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但她怕伤了广笙的自尊,便在寝室门口安静地听着,没进去打扰她。
现在想来,她错过了每一个时机,她应该问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