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躲在高粱地深处的老八哼了声,听着王保长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才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是村里常年无所事事的村溜子,以前在县城里帮人做事因手脚不干净,被人打了一顿送回来,现在整日吃了上顿没下顿,心思便渐渐活泛起来。
只是马车那边,他自认为王保长的蠢法子根本行不通,万一被抓住,王保长那龟孙肯定会把锅都甩在他头上,指不定又得被打个半残。
他才不傻!
老八搓了搓手,他早就觊觎这些高粱好久了,平时若偷了正好来了外地人,他可以悄悄偷一点,然后趁机嫁祸在那些人身上。
他掏出藏在裤腰带上的菜刀,弯腰一把薅住几根高粱,便用力割了下去。
忽然,有甚么东西跳到了他的脚上。
……
另外一边。
“大师,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有东西突然从地底冒出来?”
李富贵几人也被方瑶刚才鬼里鬼气的模样吓到,有些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四周。
“吓他的。”
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还真有可能从地底爬出东西来。”
“……”
方瑶偷偷坏笑了一下,用力拍拍手,“好了,放心吧,只要别离我太远,有危险的话,我会提前告诉大家。”
李富贵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虽然现在接受了疫妖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时不时被大师这么吓一下,还是很难顶啊。
收拾好东西,外面只留下照明的东西,还有若干锄头、铁锹、斧头,作为防身武器。
除此之外,人人都配了一副弹弓和哨子,还有村里以前的猎户,随身带着一把弓箭,算是唯一真正有击杀能力的远程武器了。
方瑶望着不远处晃了晃的黑压压的高粱地,想到王保长那个偷溜进去的同伴,说:“你们晚上多留几个人吧,我瞧着刚才那王保长有点不怀好意。”
李富贵赶紧又叫了几个,一共八个人。
“大家晚上辛苦一点,明日我们去看看那田祖庙。”
“嗯!”
众人斗志昂扬,就期望着方瑶能赶紧找到疫妖,赚上大钱。
方瑶回到马车中,耳朵里的嗡声实在难受,她取面具下清净清净。
借着挂在车头的油灯照亮,姜氏已经铺好了床。
夜晚有一点凉,白天却又有些热,姜氏干脆在竹席上铺了层薄棉单,这样睡起来不冷不热。
大宝和小妹蜷着小身子睡在边上,没一会儿便打起了细微的鼾声。
姜氏还拿着针线坐在靠门口的地方,细细密密地穿针引线。
方瑶纳闷:“姐,衣裳不是都做了吗?怎么还在忙针线活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上次买的布还剩下些边角料,不能浪费了。”姜氏眨了眨泛酸的眼睛,笑道。
方瑶故意板着脸,“不行,你的眼睛都有红血丝了,白天再做吧,夜晚这光线太暗,太伤眼睛,以后老了会看不见的。”
姜氏苦笑两下,但还是听了方瑶的话,将针线包放好,抱着小妹躺在另外一侧。
方瑶放下车帘,昏暗摇曳的煤油灯被挡住,马车里瞬间一片黑暗。
她重新戴上面具,嗡嗡声愈发响,响到她几乎都快以为自己耳鸣了。
忽然。
一阵夜风袭来,掀起车帘一角,她闻到了一股非常浅淡、转瞬即逝的血腥味。
那气味中,似乎夹杂着她熟悉的臭味。
待她再想仔细辨别时,却早已消失。
方瑶连忙探出头,“你们有谁受伤了吗?”
外面几个守夜的纷纷摇头。
“大师?发生了甚么?”
“没事,你们小心些。”
方瑶心事重重地回到车里,这平静的夜,仿佛是风雨欲来的脆弱假象,实则暗藏玄机。
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可眨眼间,又什么都没有。
待姜氏也睡着,她才拿出册子。
上面的【蝗虫掠食图】还在,而图片上的高粱地,似乎正是王保长指的田祖庙那片。
她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张,这次,画面没有什么反应。
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天。
方瑶起床漱口,远远的便瞅见西河村村口特别热闹,路口上站了百号人。
“那边儿怎么回事?”她咬着杨柳枝,含糊地问。
油光满脸的阿武娘挤过来嚷嚷:“大师,我知道我知道!我今儿一大早就又去河边儿转悠了。”
方瑶盯着她那能拿去炒菜的脸,纳闷道:“你的脸怎么了?”
阿武娘看了看在不远处忙活的李富贵,小声说:“我涂了猪油,看上去是不是很亮很滑溜啊?”
“……”
确实很滑溜,眼看着阿武娘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跟自己探讨护肤心得的模样,方瑶连忙将话题拐到正道上,“西河村是有甚么人物要来吗?”
“哎呀!”阿武娘一拍大腿,“大师,您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就是有人要来!”
很快,方瑶就知道了,要来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