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时隔两个多月,再次踏临这里。
女人坐在临河的水榭上,石桌上放着一盘酸杏,已经吃了大半。
李彻撩起衣袍,在石凳上坐下,拿起一个放口中尝了尝,酸涩的味道惹得他紧皱眉头。
女人手撑着下巴,察觉到有人在身边坐下,慵懒将目光撇过去,就见李彻抿着唇,将剩下的果子用帕子包起来放在桌上。
“你怎么来了?”唐宛笑眯眯的,明知故问:“是不是很酸?”
她一直以来就很能吃酸,也不是没有馋的时候。近日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这一口来,就买了回来吃。
李彻看着她带笑的眉眼,心里不知怎的就很放松。紧抿的唇和微拧的眉头松开,目光往下滑,又回到她脸上:“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还算怡心。”
唐宛笑笑,捻起一颗酸杏放进嘴里,这样酸涩的味道,偏偏吃的面不改色。他眼中的笑意渐深,女人低着头,而他身在局中,并不知这一眼已看出了宠溺的意味。
“你用过饭了吗?”唐宛缓慢咀嚼,将汁液果肉吞下去,味蕾上微酸的味道令她感到心情愉快:“你来的匆忙,又是这个时间段,想必腹中空空。不若陪我用餐后再走。”
“的确是得空出来一趟……”李彻笑笑,没有细说,只道:“许久没有过来,这次是专程过来看你。我未在身旁,见你过的越发滋润,心中实在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前面的话他说的暧昧,后面又轻轻揭过,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打趣她,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幽怨。
这样唐宛反而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富贵子弟,青楼酒窑逛得多了,因和自己越发熟稔,就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这里临水,风景又好,徐徐的微风吹拂脸庞,她一时懒得动身,就叫人端了饭菜到这里来。
蒸鱼上的桌的时候,许是腥味没有去干净,闻到那股味道胸口就有什么在翻涌,忍不住侧身干呕起来。
李彻见状,脸色一沉,忙叫人将鱼撤了下去。这才抬手在女人的腰背上轻抚:“没事吧?”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眸色湿润,脸颊也叫咳地泛红。
“无事,”唐宛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茶水,暖流滑过喉咙,咳嗽渐渐平息,胸中那股激涌的感觉也渐渐平缓。
“大抵是……”她想起来:“……前两日头发没擦干,又开窗吹了风才会如此。可能那时就有些受凉,到这时病症才发出来。”
“你这样可要煎药吃了,将寒气发出来才会好。你喜欢在外面坐着,春日微风微抚,可也不是没有寒风料峭的时候。倘若身子抵抗力稍加薄弱,不免叫寒气侵体,到时生病了还是要吃药,身子还会难受。”
唐宛本是不喜吃药的,黑糊糊的一大碗,每次喝了都要难受许久。听他这样一讲,难免动摇。只没想到他动作会这样快,直接将大夫叫过来了。
手腕上搭着一方手帕,还是上次那个医师,唐宛轻轻皱着眉头:“可否开个不那么苦的方子?”
大夫听闻,并不答话,诊过脉,将手帕收好,沉凝片刻,提笔写下一药方。
“三碗熬成一碗,一日三次。你若怕苦,熬好后加入些许冰糖,待饭后服用即可。须得坚持服用,至少三月方能起效。”
唐宛皱眉,什么样的病症要吃三个月的药,李彻寻的这人,莫不是个江湖骗子,专程寻些不知当家材米油盐贵的富贵子弟来行骗,不免生疑:“不过是吹了个风,何至于这样久?”
医师闻言,被人质疑医术,也并未生气,一边收拾自己的箱子,一边道:“你这是陈累旧症,幼时许是掉入冰河,那时就未曾好好修养,几月前又在冰水中泡了几个时辰,如今身子已然亏虚,只现年纪尚轻,并不能显现。”
“待过了几年,四肢风湿疼痛,疾病慢慢找上门来,旧疾缠身,忍受积年累月的繁杂疼痛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若想药到病除,将体内寒症彻底清除,须得坚持半年之久。只老夫这样说了,你这小姑娘未必肯依,诊脉时就说怕苦,若无人监督,又如何肯乖乖吃药。说是三月,已是打了折扣的。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近日来,可是偶感嗜睡头疼?”
唐宛被唬住,还有些心虚,为刚才无端的质疑,心道,这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连她落了两次水也能摸出来。
大夫见她不答话,就知自己说说的没错,继续道:“这便是了,你应是冬日自高处坠落,在冰河中碰到了头部,淤血未散,故会如此。”
唐宛不敢答话,面对李彻看过来的紧张担忧眼神,心道,鲁迅先生诚不如欺我,若想开窗,只需提出破开天窗即可。
忙道:“行,我知晓了,三月就三月,我必会遵循医嘱。”
大夫见她言语如此笃定,也不知信了没有,摇头轻笑,提着药箱出门去了。
李彻却是不相信的,轻拧着眉看她:“你从高处坠落,碰到头部,又在冰水中泡了几个时辰?”
“既头疼,怎的不请大夫过来查看?”
“偶尔,偶尔!”唐宛忍不住头疼,李彻听话也太会抓重点了吧,言语如炮仗般打过来:“也不是很严重,就有时会轻微感到不舒服。”
李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