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鱼肉分食,已经是大饱了。
没有再添加柴火,火势渐渐变小,伸手一摸,衣架上的衣裙也都晾干,穿上后平添一股暖意,连夜晚的风也没有那么冷了。
唐宛抱着双膝望着平静的湖面,耳边是柴火爆裂的声音,惬意之余,一时有些懒得动弹。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李青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身旁还跟着侍卫常翼,一身黑衣,双手抱剑,仿佛隐在黑夜中。
“好妹妹,原来是你们在这里偷食。”
李青玉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也是,寺庙里除了各式各样的豆腐和绿色蔬菜,口味单调,实在是寡淡。”
李青玉看见鱼叉,摇了摇手中折扇,看着唐宛笑道:“你捕鱼技术倒是一流。”
小荷纳罕道:“你怎知是我家娘子捕的鱼?”
李青玉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收了扇子在手上敲两下,大笑离去。
小荷对他们两个印象并不好,女人没有丝毫礼数,男人沉默寡言,脾气古怪,实在是一对怪胎。
等她们收了渔具回去,小荷不安问道:“她们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吗?”
唐宛摇头,有意打趣她:“这可不好说。”
小荷叫她这个态度弄地心里更加不安,恨恨道:“我就知道,他们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统共也就见了两面,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好人?”
她伸出两根手指,嘴角含笑:“你对他们怀有偏见,这可不好。”
竹林外,晋察对身后留风说道:“李青玉忽至晋地,此事怕是不简单,她身边那个侍卫武功不低,一并查清楚。”
晋地远离海域,女人却有如此娴熟的捕鱼技巧,夜色昏暗,只怕是军中将士,也无她这样的好身手。
沉默片刻,继续道:“将唐宛生平过往一并查了,所去之地,所历之事,凡有疑虑,一并上报。”
第二日,顺利见到了谢府老太太,她一身半旧褐色斜领直裰,面容慈祥,见了唐宛,既不热情也不生分。
谢婉挨着老太太坐在一起,偶尔将话题抛给她,不让她太过尴尬。
她人微言轻,受到轻待也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虽对这些并不是很在乎,心里也对她生起几分感激。
两人从院中出来,行至石桥上,谢婉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说道:“听说寺中祈福树很灵,要不要过去试一试?”
唐宛扶着石栏杆,望着桥下的流水,欣然答应。
祈福树在一处悬崖边上,古榕树根如蟠龙,足有三四个成人环抱大小。
上面悬挂着满树红色的祈福带,微风拂过,炫美的红色在空中晃动。
树下不远处有一石桌,一白须老者正手执黑棋和一个男子对弈。
男人玉冠束发,宽肩窄背,肩背流畅,隐隐带着一股力量感。
她们往功德箱中放了银钱,在小沙弥的引导下,在雕花镂空立架上取了祈福带,展开在手心,红色条带布料柔软。
笔墨已经准备好,她将祈福带平展于桌面上,垂头思虑片刻,写上心愿,一笔一划,缓慢而坚定。
待收了笔,唐宛展在手心上等墨干。
谢婉也写好了,笑盈盈问她:“你写的什么?”
这具身体双亲不在,而她的家人远在另外一个时空,只怕再不复相见。
谢婉还在等着回答,她嫣然一笑,一副俏皮模样,颇有些少女怀春娇羞意味:“保密,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
两人走到树边,她挑中一处斜枝,正想着如何挂上去,旁边刚好有一矮石。
唐宛欣喜踩上去,刚好能够挂上去。
她站在一旁满意看着自己的成果,微风吹过,红色条带随风飘扬,将来自亲人的祈愿带去远方。
谢婉也挂好了,走到她身旁,抬眸注视着这棵古老的繁枝榕树。
一声老人爽朗的笑声:“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唐宛转头往那个方向看过去,老人抚着胡须,笑的爽朗。青年人背对着,不知说了什么,隔的远并不能听清楚。
过了会儿,老人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笑着走开了。
青年人慢慢转过身体,唐宛看清他面容,微微一怔。
远处那人,一身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与往常凌厉深色玄服相比,这样一身穿着,颇有一丝儒雅文将的味道。
待她回过神,谢婉已经带着她走至男人面前:“二叔。”
男人颔首,破天荒问道,有些像晚辈对小辈的闲聊:“你们来此祈福?”
唐宛心道,你刚才在这里,不是全都见着了吗,只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谢婉笑着回道:“听说这里的祈福树很灵,许了什么愿望,只要将它写在祈福带上,挂在树上就能实现。心中好奇,就想着过来试试。”
“哦,是吗?”男人轻声笑了笑,他看起来并不相信这种把戏,只是应付小辈罢了。
不过,今日的他似乎格外耐心:“你们都许了什么愿望?”
谢婉将她刚说的话搬出来:“这可不能告诉二叔,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再说女子的愿望,您大抵也是不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