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恩从衙门里出来,辞了衙役的活儿,说法不过那几个,什么“告老”“尽孝”“称病”的,他哪个也挨不上,只说要带着老娘回乡,说回来这差事活多钱少,他又没门路,总被欺负,能做这么久,旁人也觉得奇怪。
但突然就这样走了,这个月的银米也是要扣下来了,他急于脱身,不想惹事便答应了才能回家。可看了那一垛剩下的柴火,思考了片刻,趁着天色尚早,咬咬牙便挑了下山,多换一些钱备着,总是好的。
山下的徐氏,此时也租住上了好房子,每月里只消去衙门领着陈怀恩的粮饷,酒足饭饱后便去摇上一把,玩到尽兴再回家,好不快活。
可这日晌午刚醒,那房主东家却摇摇晃晃地来了,说下月租钱要涨 ,若是不给钱,初一就将她赶走,任凭她闹了一阵,一毛也商量不得。
可徐氏是有多少花多少的,下月交了租金,对付了吃喝,便无钱去赌了,就想着去衙门上先预支一些应付。
到了衙门口,里头的人却把她一把挥开,俯视着说道:“陈怀恩今日都请辞了,本月的银响自然要充公,还预支个吊/毛?快滚回家去,别脏了爷爷的眼!”徐氏大惊,回家的路上便猜出了个大概,他这是要离了他老娘,自己过快活日子去了!
越想越气,她便提了襦裙一溜烟跑上雨晴谷,门前却看到亦兰,那女子十年来容颜不改,果真也是个妖精!勾了男人的魂,迷地他好坏不分了!她咬牙切齿,想起上山时又有火政官白日里叫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心中便暗暗生出一计。
亦兰抬眸,觉出不对,有一丝魔族的煞气!
她便移形换影,满山里找着,一旁的夕鸿见她飞速地靠近,吓了一跳,是她使了魔力,让房东涨租,又迷了火政官叫嚷,徐氏虽心生恶胆,但没有她,也要再有月余才能发现怀恩离开。
眼看着亦兰就要找到她,夕鸿赶紧跑路,却始终没有亦兰对这座山谷的熟悉,远远的亦兰便看见了她,双指一杵,一道□□咒就打了过去,她从不打歪,那□□咒粘连着衣角烧起来一团团蓝紫色的火焰,那人中招轻呼了一声,本能地想要拍灭,却越拍越多,冒着烟更难遁形。
情急之下移形到了牧星山,终于想起来将裙摆斩断,可跑起来哪儿动的了脑子,留了一路的印记,无处可避,最后被她逼入丛林深处,只在大树后遁形。
亦兰冷着面孔,手一抬,就有一颗参天大树直直断开,轰然倒地,倒下的树丛慢慢向着她躲着的那颗逼近,夕鸿心中一沉,眼看着她就要杀了过来,大气也不敢出。
“亦兰仙子,你在做什么呢?”
她一回头,便是关蘅笑着,正歪着头打量她。
她被打扰,没好气儿的问道:“关...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关蘅笑意更浓:“此处是牧星山,是我在凡间的住处,仙子如何得知?”
说完又欺身上前,怕离得太远 ,她听不见他说话。
亦兰也往后退了半步:“我并不知道太子在此居住,打扰了。”
他像是看不着她明显的厌恶一般:“不打扰,不打扰,往日里在天界总有闲人叨扰,你我也没个说话的地方,如今真是巧了,竟在这里遇到!”
她被烦地嘴角一抽:“我是追着邪祟,才来了这里。”
关蘅接上话茬:“那也是仙子与我有缘!”说罢顿了顿,伸出手来:“不如仙子随我上山,这儿是个观星的好去处,仙子若是累了,今日便就不必回广寒宫,在我这歇息,那便更好!”
亦兰惊地眼睛瞪大,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轻薄之语,看来之前真是给了他太多好脸,亦兰忍住想飞踹踢爆他的冲动,
气地胸膛起伏,咬着一口银牙,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忙,星星您自个儿看吧!”
说完一溜烟地就在原地变化走了,连他回话都等不及。
关蘅这才收起了自己装样的调笑,朝着夕鸿的方向说着:“ 出来吧。”
夕鸿等了半晌,才慢慢从树后探出头来,
心跳地极快,后怕不已:“她走远了吗?”
关蘅冷道:“走了。”
她小碎步着探头出来,关蘅又皱着眉打量她身上被砍断的衣袖和裙摆,一片断垣残壁,显得狼狈不已。
夕鸿也低了头,才发现衣服慌张时已被自己砍地零零碎碎,
尴尬着赔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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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瞧那雨晴谷,徐氏那老婆子拿了厨房里的膏脂,悄悄围着院子从前往后淋了一路,又从外面把门锁死,这样即使被发现了,里头的人也逃不脱。准备完毕就拿出了随身的火石,要烧死那女子,一了百了。
夏日里头柴火并不好卖,陈怀恩等到戌时,终于有一着碧色的年轻女子把剩下的柴全都买下,怀恩拿着钱,满心的期待才迎着夕阳回家。
可远远地就看到浓烟滚滚,乌云盖地,他心中一紧,便加快脚步冲了回家。
果然是家!他吓呆在院前,一片火海朝着天空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