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兰回了神,吃完了怀恩做的一大桌的菜,回屋坐下又觉得胀肚子,便提了剑走出院子,慢慢运气,在后院练了会儿身形和步法。
自然是不敢动用自己的一定点儿真气,怕是整个山头都要被她削了,但步法却可练,观月刀也不敢拿出来,可手中无刀,韧念已到。
从前姐姐在时,总是亲自带着她在双生崖边,一点点地教她,以衡为重——来是我心。
她悟性高,又刻苦,是难得修行之材,假如没有灯襟仙子这般一等一的对手,在这年轻神仙之中,确实没有能与她为敌的,只可惜...可惜便是这世上最无能的假设。
突然停住,她一直知道有双眼睛在黑夜里默默盯着她,今日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仿佛那目光中有痴,又夹杂了一丝怨,她不耐道:“出来。”
怀恩愣住,只呆呆地看了看她周身,又瞧了瞧自己身旁,存了一丝侥幸,希望她说的是别人,又听得她声音怒气渐长:“出来!”
只得慢慢从窗口探出头,跳出了自己的屋子,一步一步踱到了亦兰身前。
“亦兰姐姐。”
“看我做什麽?”
他之前也会偷看亦兰练功,但只是被她如画如仙境般的样子吸引,月光柔和,将她银白色的衣衫照地发亮,她的步法轻盈仿佛在跳一曲霓裳舞,可今天她只露了一手,便将他膀肥腰圆的老母亲单手提起,像是拎了一只野猪,力大身劲,健步如飞,让他不仅是存了满心的敬佩,更是生出羡慕的心。
“我...见你今日如此厉害,佩服的很...”他嚅嗫着。
亦兰歪歪头,这小子想学武?在天界时他做着皇子,各门派的掌门,仙家道家都得上门传授技艺,不像亦兰他们只和自己的师傅修炼,摊上师傅好的,那便是双双得意,碰上不好的,那便自己去琢磨。
按道理他该是法力强劲,可在寻真台玄斗之前的试炼时,连三流的小仙遇上了关宴都真真假假地胜了,打他时还要演上五六幕的回合:第一回是大意了被关宴打倒,第二回又险险扳回一局,第三回那是难分伯仲,足足打了两个时辰,第四回关宴已体力不□□仙人只以微弱的优势勉强立住,演技之精湛,赛势之精彩,亦兰看的那是只想给他鼓掌。
她没好气道:“我想你非练武的材料,有我在这里保护,你倒也不必怕。”
他急道:“我知自己是个蠢材,但练武不仅强身健体,大丈夫并不能时时刻刻依着别人,我想学会保护自己!”又低了低头, “也许,以后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他现在只比亦兰矮半头,低头却也能瞧见脸上的一片红霞。
亦兰想着,确实,也不知要在这荒郊野岭熬上多久,只当做消食解闷,倒也可以,听说神仙飞升回天庭,前几世的记忆只如梦境一般,记不真切,她倒也不必费心巴力地认真教,只简单教一些花样式,当强身健体消磨时间也可。
“好,”
陈怀恩笑的左脸一个梨涡都映了出来 :“谢谢姐姐!”
亦兰从前便是广寒宫的大弟子,不仅是把玉兔们一点点喂大,等他们幻化成型,稍有悟性的 ,也会被她拎出来修炼法术 ,精进修为,她自己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可惜自己做了师傅,却没再遇上合性子的徒弟,于是广寒宫能拿出手的,便也只有她与亦竹两人,她还偷偷怀疑过自己当师傅的能力,怎么姐姐能教出我,我却教不出个好的来?
再后来,姐姐便不再轻易出门,她在月宫当爹当妈又当师傅,对没天赋的孩子只让他吃点苦头,不出几天便会放弃,她只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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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几天,每日寅时,天还未亮,山头出显着橙紫蓝的日出之色时,亦兰便把他一把薅起,蹲马步,扛重柴,记心律,学步法,她教的飞快,招式也狠辣,话只说一遍。
之前照着这个教法,月宫的小兔子们早就团成一团滚来滚去地撒娇了,可这陈怀恩却不骄不躁,早上里起来也没些怨气,他日渐长成的身子,扛起半人高的柴火也不费力气,嘴里还说着:动动便就不冷了。
心律步法这些,更是一点就通,无需二言,不仅参悟了亦兰的原话,还能自己再摸索些新的动作和运气方式。
亦兰起先只糊弄了事,说话也半文半白,一个月后越发觉得不对劲,他们沟通地实在太默契! 听不懂的也不来麻烦她,只自己不停摸索练习,竟把广寒宫的招式学地有模有样,亦兰叹道:原来这就是教好学生的样子!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小时候姐姐看她总是用又怜爱又惜若珍宝的眼神看她,像是要搂着亲一口的样子。
原来,人的起点太过于低,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在过别人眼里的苦日子时,他也不会觉得特别苦。
他练的起劲,亦兰也教的有些上头,于是又把簪吴和玲儿拽来:“你们也不许歇着,一起练。”
簪吴的小脸皱成一团,本想偷偷溜走,亦兰咳嗽一声,便抖了一震,不情不愿地抓起木剑,和怀恩一起比划。
玲儿本就文静婉约,硬被拉着练武,虽不像簪吴叫苦连天,却也小脸惨白地咬牙坚持,亦兰看了心疼便只得让她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