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樱子放开我,伸出右手慢慢从胸口抽出钱包。风衣扣子只扣了两颗,所以这个动作比较容易。 “就这两张,刚才打气球的时候你们早就盯上我了吧?” 青年接过棕黄色的钞票,神情如同捡到了牛腿骨的流浪狗。他把钱抓在左手甩一甩,向着同伙炫耀,“我就说了,这妞有钱吧?” “老大你厉害。我们怎么就看不出来?”一个表情有些猥琐的小个子问道。 “不光是钱包,看她的风衣就不一般吧。”领头的青年得意洋洋,“这料子,明显定制的,正宗的巴黎货,比萨拉戈萨最贵的时装还要贵。” “过奖了。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依旧保持微笑。 拿刀的男青年迟疑了一瞬。“多谢小姐,打劫结束,请回吧……胡安,住手!” 猥琐小个子右手提着折刀,左手往我脸上摸来。“长得这么漂亮,竟然穿着衣服,太可惜……啊……妈妈……救……” 咔嚓一声过后,折刀掉落。猥琐男单膝跪地,右手手腕以无法想象的角度反折,眼泪唰唰地滚了一地。我解开风衣扣子,从内侧口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左手手掌,又踹了他一脚。 领头的男青年双膝跪地,弹簧刀扔在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腰间的棕色皮质快拔枪套。“小……姐,我们错了,这是刚才的两百欧元,还有……一群废物,还不快把钱都拿出来!” “好了好了,再差劲也是自家兄弟,没必要对他们大呼小叫。”我制止了男青年,“起来吧,男人哪能随便下跪。钱我不要了,拿着给他治治手腕吧,别落下残疾。还有,以后别再打女人的主意。” 看着小个子挨了老大一记耳光以后捂着手腕一瘸一拐地离开,小表弟渐渐平静下来。 “爸爸今天看家没一起过来,刚才我真的好害怕。姐姐,你太快了,我看不清。把他的腿踢断了吗?” “不至于。姐姐要是真用了力,他是站不起来的。” “他们拿着刀子,你不害怕吗?”雷米大眼睛闪着光,“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保护姐姐你。” “那些破烂铁片也配得上叫刀子?”我摇摇头,“再说了,击杀技术是需要严格的长时间训练的。雷米,长大了保护姐姐可以,别跟他们一样滥用暴力就好啦。” 小姨摸摸雷米的脑袋,脸冲着我说话。“小雪,我以前也遇到过抢劫,要是一两个可以对付,五个人还真不行呢。” “你不持枪吗?”我问道。“迪亚兹家的女娃儿哪有不爱枪的,何况你这牛仔打扮,简单像在美国德克萨斯一样。” “平时要送雷米上学,我不带手枪的。何况小镇治安本来是不错的。”四人走出小巷到了大路上,佩特拉回答,“再说了,长枪我才熟练,毕竟是乡下嘛。” “那,要是刚才他们持枪怎么办?”日本姑娘又抱住了我的右臂,“学姐,我还是有些担心呢。” “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们了。他们没枪。如果是樱子假设的那样,得把他们想办法引开,最多只能同时被一个人瞄准。” “然后呢?”三人异口同声问我。 “用九毫米帕拉贝鲁姆弹把他的喉结送进脑干里。”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是,毕竟这里算得上我的祖国,虽然是陌生的祖国……不想再做莱芒湖夜晚的那种事情了。” “欢迎回到祖国,我的小甜心。”牛仔女郎摸摸我的后脑,“要不要多呆几天?小姨带你去布尔戈斯主教堂……” 我停下脚步,脑海里各种画面快速切换。林雨华秀美的面孔和夏夜的北冕座,米兰广场角落募捐箱背景画面上饥饿的西非小姑娘,金发妹妹活泼的飞扑拥抱和广袤的潘帕斯草原,力竭倒下的瓦伦西亚城主和接过长剑的西蒙娜。 “这次就不必了,我亲爱的姨妈。”我缓缓开口,“如果有一天,长眠的那两位会把苏黎世的林雪苹当成他们的荣耀,我一定亲自去前去看望。” 四人不再说话,一并默默前行。小雷米右手提着玩具左手牵着妈妈。樱子与我十指相扣,传递着温柔的暖意。 冬日的夜色朦胧,北冕座尚在东方地平线之下,可是西北方向通往布尔戈斯的道路却越来越清晰,农场宅子的灯光已经出现在我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