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几人同时面露错愕,派大星很快就反应过来,快步迎了上去。理解,毕竟是金主爸爸。但封锋一步没挪,还主动向冯愿澄清:“不是我们喊来的。”
冯愿“嗯”了一声,又朝她老爹看了眼,表情平淡,但嘴角很轻微地撇了撇,抓着陶罐的手也绷了起来,指尖发白。
宋笙声目光在这对父女间流连,很快就反应过来,冯老板空降肯定是过来监督冯愿的。
她就说嘛,都雇个眼线在旁边跟着,显然是不够信任冯愿。趁他们在寨子里驻扎,过来抽查进度才符合情理。
但是……宋笙声的目光从冯愿脸上转移到她手里的罐罐上。虽然冯愿一直努力表现得蛊这玩意是真实存在的,可她总觉得冯愿是在演。站在冯愿的立场上,她很担心小孩演砸。
就这一会功夫,冯老板跟王哥和高菲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派大星算是梁皇的代表,对金主爸爸很是殷勤。估计刚才已经跟冯老板介绍了房子在灭白蚁,冯老板走近了以后没有封锋倒是端起了专家的架势,跟冯老板握手的时候表情动作都相当矜持。
金主爸爸不以为意,向一声不吭的冯愿展露出慈爱的笑:“愿愿,怎么不理爸爸?这些天玩的不开心吗?”他走近,抬手去摸冯愿脑袋。
冯愿没给他面子,偏头躲开了:“你不来我更开心。”
“这孩子。”冯老板对王哥摇摇头,一脸无奈。
王哥拍拍他肩膀,感同身受:“我家那个也是,叛逆期的小孩都这样,不喜欢家长管束。”
冯老板苦笑着点头,但显然没有跟老友闲聊的心思,他目光下移落到了冯愿手里的罐子上。看清楚罐子的瞬间,神色一变,问:“愿愿,这是刚从里面拿的?”
他说着低头想看得更清楚一点,然而冯愿故意把罐子举到他面前给他看的时候,冯老板又骤然往后缩,像是生怕那玩意碰到自己。
冯愿冷笑着上前一步,直把陶罐往他眼前怼:“妈妈的遗物,你见过吧。”
冯老板眼看着陶罐要碰到自己,连退两步,拉开了距离才端起父亲的架子,皱眉:“从哪翻出来的,消毒了吗?”他又看看房间里消毒药粉的烟雾,眉头皱得更紧了,“会不会有白蚁卵?”
冯愿答非所问:“再脏也没有烂黄瓜脏。”说着把陶罐往怀里一揣,不理冯老板了。
冯老板2G冲浪,没听懂烂黄瓜的梗。但从冯愿脸色厌恶的表情和语气也看得出她说的不是好话。碍于旁人在,为了维护宠女人设,冯老板只能压着不爽皱了皱眉:“你要玩就现在玩,但这个暑假玩够了,回去以后不许碰这些东西了。”
冯愿好笑地抬头:“你忘了我过来是做什么?”她眼睛弯起,笑得毫无感情,语气里隐隐透着威胁。
冯老板僵住,两秒后佯装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老子怕了你,说好了让你随便玩,爱干嘛干嘛。”
王哥顺势过来揽住冯老板的肩,把他往坡下带:“让他们年轻人去玩吧,我俩叙叙旧。这地方熏白蚁味太大了。”他说着又对高菲招招手。“小高,你站那么远干嘛?不跟他们一起玩?”
高菲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远远站着,一步也没往冯愿这边挪。不仅如此,他看向冯愿的眼神还透着股忌惮,跟他们刚出发的时候一样。
可宋笙声明明记得,自从大家齐心协力从滑坡灾害中脱险之后,冯愿跟高菲还有王哥已经熟稔了很多,在冯老板出现之前,高菲都没有再出现过害怕冯愿的举动。
很明显,他在演呢。
别人信不信不知道,但冯老板大约是信了,他看看高菲又看看冯愿,眼里有隐隐的忌惮。只不过高菲虽然是他塞进团队的,可这是暗地里的事,表面上他们没有交集。所以冯老板只是看了高菲一眼就跟王哥走远了。
他们走开好远,冯愿的脸还绷着。
宋笙声过去挽她胳膊:“没事吧,不生冤枉气哈。”
冯愿回神,还没调整好表情,在房子里灭白蚁的人忽然从窗户探出头冲他们喊:“要给外面喷药了,站远点!”
宋笙声赶紧拉着冯愿走开。几个人退开了快十米才停下。
他们刚离开,年轻公务员就开始给二楼外立面喷药了。
冯愿望着妈妈住过的老宅眼神怔怔,不知道在想什么。宋笙声想扯开话题,但平时话痨的她在关键时候居然词穷了。就在她为难的时候,封锋忽然问:“这么喷药房子里的东西会不会损坏?”
冯愿摇头:“没什么东西。上次回来妈妈已经把值钱的都处理掉了。她那时候已经确诊癌症,医生说最多能熬个一年半年。她为了我,紧急回了一趟老家。”说到这里,冯愿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话题扯的,宋笙声埋怨地看向封锋。
封锋也无奈,他就随口一问,哪知道会扯出小孩的伤心事。两个人抓耳挠腮时,一只手抓着包开了封的纸巾递到冯愿面前,是高菲。
他这会没有一点惧怕冯愿的样子,直接把纸巾塞给冯愿,说:“趁着还是小孩,想哭就哭。没人嘲笑你。”
冯愿攥紧纸巾,抬头道谢。她眼眶发红,但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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