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被风席卷,扑面而来。
容晚立于夙昼身前。
能否继续修行的答案,容晚和系统都不知道。世间从未有人生剜元灵后走上修行之道。
“我不知道。”容晚微微侧目,避过少年灼热的目光,道,“三界从未有过先例。”
“会是……我吗?”夙昼问。
“也许会是你。”容晚道,“也许永远不会是你。”
眼下她无计可施,不代表来日仍然无计可施。
修行之道,本就因人而异,入哪一门道,走哪一条路无关紧要。
唯有适合二字。
“这样吗?”夙昼似乎听见破裂的声响,自心口一片片裂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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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因界数处仙府灵台,唯有一处终年落雪,为望春山。
另有一处仙府长夏无冬,无夜亦无月。
容晚未曾撑伞,拎着一盏泛着灵火的灯笼,步步踏长阶。
长阶尽头,是一处府邸,外表看起来荒凉无人,牌匾门石上皆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弟子容晚,求师长出山。”
容晚跪于仙府门前。
微弱的光亮落在她身上。
许久,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回罢。”
“师父……”容晚蓦然抬头,眼眶微红。
对于仙祖容晚向来敬重和爱戴,从未想过会走到今日,可她心知肚明,被拒于门外自然是有理由的。
六百年前时任的仙官或许还有些印象。
当年上因界一场大火,自仙祖仙府烧起,如虹火光蔓延三重天。
墨色与白色流光似星子般划过天际,直直落入落乌界,砸出一个世纪天坑,至今未曾生息。
自那一日起,容晚和褚尽欢惊世一战,二人通通被逐出师门,仙祖传音,此生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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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容晚无路可走,却又不得不闯一条路,还望师父指点迷津。”
“容晚。”仙祖半是无奈,又半是严苛地说道,“你我师徒此生永不相见。”
“师父……”容晚眼眶中的泪花再也忍不住,如雨后露珠般滑落脸颊,道,“我有一人不得不救,仙者之所以为仙,应福泽众生,理应不拘泥于一人生死福祸。可我不得不在意。”
纵然感念仙祖之恩,但容晚终究想回家。一千五百多年的梦太长,她想回落落涧,去见爹爹兄长。这里好归好,终归是一本书。
故而为救夙昼,她什么都可以做。
一如私下人间界,一如那场祸及三界的灵火,一如不晴剑下三千亡魂……
“师父,您曾说我和师兄此生必折于各自的道心。”
容晚清冷的面庞上划过几丝疑虑,却并不觉得有所不妥。她仍旧跪得很直,问了一句,“若我的道心是一个人呢?”
在这个世界里,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促使夙昼走向注定的命运,就算含括白月光师尊的扮演,所有的任务仍是以夙昼为中心。
她必须让夙昼走上修行之道。
“容晚!”仙祖的声音仍旧是平和淡漠的,却隐约有几分愠怒,“道心在己不在人。过刚易折,不必强求。”
“师父。”容晚跪下恭敬地行了叩拜大礼,极重的一道闷声传来,她说,“只求师父指教,来日苦果容晚必偿。”
片刻的静默后,仙祖终是哀叹一声,道,“落乌界有一遗迹,乃夙州嫡系传承。那孩子若是有缘,自可悟道入仙门。”
“跪谢仙长。”容晚再行三跪九拜之礼,再抬眸时,仙府灵阶一应消失。
“容晚,你我师徒缘分今日已尽。”仙祖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散。
茫茫一片虚无,云雾缭绕,容晚提着一盏熄灭无光的灯,走入茫茫云海。
此生,师父再不会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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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居然去找那老头?”衡游得知时,惊得又炸了一炉灵丹。他随手把灵扇甩给小童子,拉着容晚去了内室。
“容晚,你就把最后一盏灵灯用在那小子身上了?那小子是有多好?还是你欠他什么了?”衡游从未如此动怒,他几乎想摁着容晚的脑袋把她晃醒。
虽说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少有人知,衡游却是知道不少内幕。
褚尽欢和容晚师兄妹反目,仙祖为他们二人各自留下三盏灵灯,提灯上灵阶,得其相助。
三盏灯灭,师徒缘尽。
“用都用了。”容晚不甚后悔,翻着手中的三界疆域图,问,“你知道落乌界有哪些遗迹吗?”
“不知道!”衡游气得抢过她手中的册子,幻出一只灵毫笔仔仔细细地勾画着。
每逢出门,衡游总是会勾画好所有的地图,把一切安排妥当,自然容晚相当省心。
“给。”
一把灵弦草被递过来,衡游看得眼睛发直,惊道,“哪……哪里来的?”
灵弦草三界难寻,仙祖洞府前偶有几株,唯有缘分才能摘下。从前衡游念叨许多回,容晚也没拔给他。
刚想调笑容晚怎么就拔给他了,衡游忽然止声,再没说话。
往日容晚一拖再拖地吊着他,不过是知道总有机会送他一株。
如今容晚再也找不到仙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