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东回春堂。
才一进门,郎中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县令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宁看着他的面容,总觉得有些眼熟。
郎中这才反应过来,主动解释道:“草民那日和一户人家的妇人争执,多亏了大人叫来华姑娘,为草民主持公道,让草民免受不白之冤。”
“原来是你。”姜宁恍然大悟。
“上次太过匆忙,草民也还未来得及介绍,正好今个又见到大人。”郎中殷勤地倒了杯茶,“草民方卓,这回春堂是草民家中祖产,如今坐堂看诊,倒也勉强糊个口。”
“大人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尽管来找草民,保证药到病除!”方卓自信的昂起了头。
姜宁微微一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方卓一听,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草民一定尽力!”
“我想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县里有多少人患了咳疾,或者得了什么绝症之类的。”姜宁问道。
“这……”
方卓顿时犯了难。
“大人,咱们县虽然偏僻了点,但也有个几万户,县里大大小小的医馆也有个七八家。”
“无妨,你只把你这里的病人名录告知便是,其他家我们再去查。”姜宁说道。
“是,大人。”
等从方卓这里拿到了名册,其他衙役也陆续带着从附近的几家医馆抄录的名册回到了县衙,粗略一看,竟有几千人之多,这还是没算上远一些的地方。
“中年,男子,病情咳疾严重,家住在春景河附近,生活贫苦。”姜宁说道。
衙役们按着他说的这些,将不符合条件的人从名录中划掉,最后便只剩下了寥寥十数人。
姜宁的眉眼这才舒展了许多,接过新的名册:“派人把那个孩子叫上,跟着我们去认人。”
“啊?”温玉沉苦着脸道,“大人,真要挨个过去瞧,今个只怕天黑都回不来。”
“不然总不能让人家撑着病弱的身子来县衙接受问询。”姜宁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我在望江楼订了一桌席面,等都瞧完了,带上沅湘和华清棠咱们好好吃一顿。”
温玉沉摇摇头:“哪能总让大人破费,今个这顿饭,让属下来请,也好向沅湘姐赔个不是。上次要不是属下大意,她也不会……”
“这些话你一会儿自个去沅湘面前说。”姜宁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别磨蹭了,走了。”
“来了大人!”温玉沉快步跟上。
这一查,就一直查到了月上柳梢头。
春景河边灯火流转,街上百姓熙熙攘攘,茶楼说书人口若悬河,酒肆花窗上亦是人影绰绰,间或有孩童手提花灯嬉笑打闹于人群之中,倒比白日里还要多了些烟火气。
温玉沉闻着河对岸传来的饭菜香,按了按饥肠辘辘的肚子,只觉双腿更加酸软无力。
可他瞧了瞧依然不觉疲倦的小乞丐阿树,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总不能他一个衙门捕头还输给了一个小鬼。
正想着,姜宁倒是率先问了出来:“阿树跟着走了这么久不累吗?”
“不累,以前待在街边要不到钱,我就是像现在这样,挨家挨户敲门问过去的,不然的话晚上就要饿肚子。”阿树垂下头。
姜宁叹了口气,安慰道:“等查完这家我们就去吃饭,剩下的明天再查。”
温玉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走到前面伸出手砰砰砰的敲了几下门。
“谁啊大晚上的?”
“我们是县衙的人,有些事想询问一下。”
里面顿时传来像是茶盏碎裂的声音,之后又是莫名的安静。
就在温玉沉有些沉不住气又猛拍了几下门之后,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院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个缝隙,妇人就提着灯从缝隙里看着他们,神情惊惧异常。
“大人夜晚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温玉沉直觉有异,皱眉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和郎中吵架的那个妇人。”
“啊?”妇人恍惚了一下子,随即反应过来,“是,是,上次都是民妇的不是,险些冤枉了方郎中。”
姜宁问道:“黄夫人,我们这次过来是想找你相公黄竹,他在家吗?”
“大人也知道,我相公他得了病,现在每日卧床不起,大人有什么事不如同我说?”妇人的手紧紧握着院门,看上去十分抗拒。
“有些事必须要见到他才行,若黄夫人执意不肯,那我只能把他带到县衙说了。”姜宁语气强硬。
妇人这才面色难看的将一行人请进了屋内。
“咳……咳咳……”
“县令大人……咳……恕罪,我这……咳咳。”
妇人原本走在后面,见此情景,连忙快走了几步到桌旁,倒了碗水喂给黄竹,他这才慢慢止了咳。
“大人恕罪,我这身子实在没法动弹,失礼了。”
“无妨。”姜宁摆了摆手,就感觉到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她低头看去,见是身旁的阿树,表情奇怪的对她点了下头。
姜宁和温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