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股温暖袭来,周遭渐渐暖起来,我的知觉逐渐恢复,酸痛感慢慢从四肢蔓延到躯干,最后凝结在左腔,化作一阵挛痛,原本放松的身体,又蜷缩起来。
我不由伸手去抚,却被一双刚劲的手轻轻挡住。
“你左肋受伤了,不要乱动。”
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声线低沉硬朗,像砂石般磨砺而过,带着雄性浑厚的气息。
我兀地睁开双眼。
面前,是一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面容,此刻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浅麦色皮肤,眼睫如鸦羽,眸色似点漆,薄唇轻抿,神色矜贵中带着一抹顾忧。
是穆易。
我头有些晕沉,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不由喃喃道,“我这是醒了没?”
声音有些久未说话的沙哑。
那张轻抿着的薄唇,微微勾勒,眸中的担忧之色轻退,缓咳一声,“公主应是醒了。”
说罢,将我身上的大氅披风向上紧了紧,又将不远处,柴火搭着的火架子拢了拢。
我这才转眼看了看周围,这应该是一个山洞里,四周都是嶙峋的石壁,只余我身下的不足八尺见方的地方稍作平整。
此时正值天黑,分不清是前夜还是凌晨。
我被一个大氅披风裹着,身下垫一部分,身上裹盖一部分。披风下似是被垫着枯枝软草。穆易坐在一旁,束发高冠,身上是玄褐色薄秋装,即使蹲坐着,也自有一派矜贵孤傲的气质,身影在篝火下印着昂昂的影子。
穆易脚下,是一把长剑,看剑鞘的磨损,想是用着有些年头了。
“这是哪里?我睡多久了?”
我想起了,自己原本是要去大晟和亲的,路经岐山,遇到强贼,驮我马车的马儿受了惊吓,我从车厢跌出了山崖。追忆至此,我不由又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洞口不断传来阵阵寒风,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怪记杂绎里描写的妖怪发出的声音。对方看了看被风带动的闪闪的篝火,想了想,刚准备回答,我却又补了句,“夜里风这般大,你把大氅给我,你不冷吗?”
那双漆黑分明的眼睛,闪过一抹笑意,“一下子这么多问题,看来伤的不是很重。”
将身旁的几把柴火添上后,他声音低缓道,“我不冷,你裹着就行。这是岐山山下,你昏睡了些时日,那日你从崖上跌落,左肋伤着了,这几天不可乱动,等出了这里,我再让人替你细细疗治。”
我轻轻伸手去抚了抚左肋,那里被残布牢牢裹着,好在残布底下,我里衣仍在,我不由松了口气,左肋登时顿顿地传来阵痛,我皱眉思索道,“可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
一股淡淡的焦香味从篝火地下的土里溢出,我肚子不争气地重重一闷响。
对方看了看我,抿了抿嘴淡定道,“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来,我先扶你坐起,两日没吃饭了,先吃点。”
说罢,他俯身过来,一手拖我的肩,一手小心护着我的伤口,慢慢,将我倚靠地坐起来。
属于男子特有的清冷气息一下子将我围住,我轻轻嗅了嗅,是淡淡的松木香。篝火吧嗒一声,我的心微微一怔,脸在篝火下,有些热。
许是我动作稍作避退。穆易将我倚靠好后,低眉,目光在我脸上询了圈,了然。
他莞尔转身,用一根长木在篝火中拨了拨,一个椭圆浑重的泥球从柴火中被扒拉出来。旋即,男子手持棍棒,三锤两下,便将那泥球敲裂了缝,一个土灰色的叶子沾染这泥土漏了出来。
一股浓香的气味传来,我眼睛都直了。
穆易没有看我,手上却加快了动作,只见他三下五除二,拨开那泥土叶子,一只油光湛黄的野鸡,肥肥地出现在我眼前。
男子手腕轻拧,一支油肥油肥的鸡腿出现在我面前,皮黄肉嫩,气香味撩。
“咕噜!”
我狠狠地咽了口口水,但依旧矜持道,“要不你先吃,你也饿了吧?”
穆易面色一柔,眼角微弯,将那支鸡腿塞我手里,“你先吃,另一个,也是你的。”
我娇矜地轻轻咬了一口那鸡腿,不由回头看了看穆易,这味道真是不错。
他没有回头,却像读懂我的神情般,轻声说道,“我小时候每次犯了错,师傅都会罚我和师叔在后山崖下禁食思过,师叔体念我,每每捉了后山的鸡,收拾干净,抹上糙泥,煨在火下,待师傅夜里睡后,同我一起吃,一来二去,我便将这学了来。”
穆易清冷的面庞,因为回忆变得柔和而暖意,咬合着下颌线,化成柔弱的一笔。
见我已经把那个鸡腿吃完了,他手腕一动,递上另一只鸡腿。
我不再矜持,一口便咬下半拉,“是教你功夫的师傅吗?我见过你功夫,想必你师父定是书上写的那种世外高人吧?”
男子略一思忖,嗓音清越道,“算是吧。”
许是剩下的肉,不好分割,男子取过一旁的短刀,将剩下的鸡肉摊在枯叶上,细细割来,短刀在他手里像鱼儿划过水中,游刃有余,轻车驾熟,刀笔舒畅。
看清他手中的短刀后,我心里一滞,“这个刀?你也有一模一样的一把嘛?”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