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打记事来,每年年关,都会陪同父皇去祖庙和皇陵祭祖,可饶是如此,我也对皇陵并不是很熟悉,如今被穆易带着,回自己祖坟,翻墙而入,也着实新鲜。
贤王哥哥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孩子,死的时候不过十二,我年幼,当时正值秋猎,听闻贤王李珣之从马上摔下来了,失血过多,没有挺过来。皇后娘娘经此打击,也是一蹶不振,从此吃斋念佛,很少再过多参与后宫的管理,近几年,缓过来些,才慢慢开始管理后宫。
如今同穆易带着我从侧门,趁着侍卫换班的光景,闪入祾恩殿内,躲在一旁的石柱后。
殿内灯火昏黄,祭祀的果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案上,石碑排位在灯火的照耀下,明灭晦暗,身后的穆易细细将殿内看了一圈,同我道,“你可有头绪?”
我摇摇头,就听见身后男子沉沉道,“莫不是贤王下葬的时候,你母妃将什么线索一同埋在了地下?”
我忙道,“你可打住,你莫不是还想拉着我一块挖我的祖坟?”
身后的穆易没有言语,只是轻笑了两下,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脑后,我耳朵不由一热,忙向旁边躲了躲。
“谁?”
殿外传来一声轻喝,我心下一慌,刚准备往柱子后面再躲一躲。就听见殿外一阵熟悉的女声传来,“是我,娘娘唤我来给贤王殿下上柱香,你们都退下吧。”
说罢,我听见门外的侍卫退了下去。
我想探头去看,又怕灯火打下阴影,暴露了身形,只好按兵不动,同穆易一同躲在柱子后面。
身后的侍卫见女子后,竟慢慢退了开来。
只听见那女子缓缓走进殿内停了下来,旋即,脚步轻缓,从远处慢慢挪动过来,像是在搜寻什么,又像是在检查什么。
脚步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走到我们跟前,我偷偷抬头看向一旁的穆易,却见对方,面色沉定,但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杀气。护着我的手,也慢慢向腰口处滑去。
就在我脑子飞快转动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传来,“琳琅姐,你怎么来了。”
我心下一顿,眉毛不由皱起来,琳琅,华贵妃身边的一等女使,如今三更半夜,来贤王的陵地作何。
那琳琅闻言,沉声道,“你不好好在七公主那待着,跑这里作何。”
那小丫鬟见状悄声道“公主早就歇下了,再说院子一直由侍卫护着,今日,晾她如何,也……”
“嘘”
琳琅一声喝下,那小丫鬟竟住了嘴,我同一旁的穆易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只听那琳琅压低声音道,“娘娘让我问你,七公主这里可有什么不同,可出过那个房间没有?可见过什么人么?或者打探过什么没有?”
哪个房间,我的屋子嘛?我心下不由疑惑。
“没有,七公主素来爱看书,除了娴妃娘娘的祾恩殿,基本足不出户,日日在自己房内抄经诵佛。”那小丫鬟声音低低回道。
一声轻哼从琳琅嘴里飘出,只听她脚步轻轻,快速地到殿门口向外探看了一会,回身细语道,“我听说,清明那日,皇后娘娘来贤王的寝陵了?”
小丫鬟没有回声,想是点了点头。
“可有什么异常?”
石柱子外,小丫鬟似是在细细回忆着什么,“没什么不同的呀……”突然道,“皇后娘娘嫌供案上的东西不新鲜,着人都细细换了遍。”
“供案上的祭品吗?不是每过一段时间,都有人换吗?”琳琅狐疑道。
“对啊,奴婢瞅着没什么不新鲜的。”说完,两人都是一默,我心里不由想,这华贵妃盯着皇后娘娘作何?皇后娘娘每逢除夕、清明这些日子都会来皇陵祭奠一下故去的贤王哥哥,这宫里谁都知道。母妃去世前的那一夜,皇后娘娘命她宫里的人不让外人进入,正是因为正值佳节,想自己一人独处,忧思贤王哥哥罢了。
“对了,供品里面有一盘是娴妃娘娘除夕前夜,专门来祭奠贤王殿下时,供上的呢。”
“什么?”那琳琅不由声音高了些。
我心里一惊,回头,快速地看了一眼穆易,只见对方漆黑如潭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良久,琳琅声音沉沉道,“看来,这娴妃娘娘果然是知道了。”
“姑娘?”那小丫鬟声音有些惧怕。
“你去给我继续盯着七公主些,别误了今夜的事儿,我得回去一趟。”
说罢,两人的脚步声匆匆离去。
知道了?母妃到底知道了什么。
肩上轻轻一沉,我回眸,穆易那双漆黑分明的眼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走,咱们得回你屋里去。”
我轻轻点头,旋即,腰上一紧,人已经被穆易稳稳抱了起来,他足下微微一点地,身子便轻盈一纵,飞身而上,自殿宇间,如鬼魅般,迅猛而过。
不多时,他身形一闪,我们从我屋子打开的天窗上跃入房内。
我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见他挑开天窗的熟稔动作,不由一愣。
对方笑着耸耸肩,“一水生二回熟嘛。”说罢,竟径直走向我的床榻,将床板掀起,翻开暗格,取出我放在里面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