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各宫各府见状,忙像自己得了赏似的,上前又是敬谢皇恩,又是夸赞贵妃和皇后娘娘贤德的。殿里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大家传杯弄盏,把酒欢颜,乐师们鼓瑟齐鸣,酒池中央舞姬们轻歌曼舞,翩跹而舞。
我看着满殿的欢庆,心却像整个掉进个冰窟窿一样,凄寒而无力。
如若此刻,换做五姐姐的母妃荣妃娘娘,就是借贵妃二百个单子,量她也不敢这般造次,只是,我不由哂笑,荣妃娘娘也断不会沦落到没有荔枝得赏的田地。
我看了眼母妃,见她默默地吃下那一整颗荔枝,灿然地谢过敬王哥哥率头敬酒的一众祝福她的贵眷,却再没见她碰过桌上其他的佳肴……
心里好心疼。
月色寂寂,满堂笙瑟,乐师的曲子,在月色下,格外的幽婉催人心弦。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间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宴席结束时,都已经临近戌时,我扶着母妃,同小九慢慢回到了我们的玉轩宫。母妃许是累了,简单洗漱后便睡下了。
我回到自己的寝宫,却怎么都没有睡意,思来想去,总感觉心里闷的难受,趁宫人们都退去后,我偷偷掏出那封信笺,不由又细细看了遍。
纸张有些泛黄,笔墨早已浸透纸页,我轻手摸了摸那个“安”字,心中不由想着,不知陈祎此刻又在何方,塞北的夜不知是否真的如诗上所写的那般寂寥与萧瑟。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
“悦儿,你睡了吗?”是母妃,我连忙收拾好信笺,披衣下床,“母妃,我还没睡。”
门被母妃轻轻推开。她已经换下宫服,身着一身淡蓝色软袍,走了进来。母妃再剩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身子看起来格外的臃肿。我上前扶着母妃,慢慢坐到我的塌边。
“夜深了,我睡不着,见你屋里灯还亮着,便过来坐会。”
我将两个软垫给母妃靠在身后,方便她坐的舒服些,母妃借势轻轻挽住我的手轻声道,“别忙活了,我坐坐就走。”
我轻轻点了点头,停下来慢慢靠坐在母妃身边。
听母妃身边的冬蓉说,快要临盆了,母妃的腰骨吃疼,脚也开始肿胀,各种不适也越来越严重,导致母妃夜里总是休息不好,想到这,我不由问道,“母妃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悦儿去唤来太医?”
“哪有那么矫情,我好多了,你这孩子,老是喜欢担心我,啥时候能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呢?”母妃的双手抚过我的额头,好看的杏眼里,目光柔柔。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一天吃得好,睡得好,太师傅们夸我文章写得好。”我低头不自在地道。
从小到大,母妃甚少这样兴师动众地跟我聊天。
“女孩子读再多的书,最后都是要嫁人的。”母妃拍怕我的手,轻轻道,“现在可以告诉母妃了吧,你和陈小侯爷,到底怎么回事?”
见我不说话,母妃叹了口气,“还要瞒着母妃到什么时候?你们端午节偷偷出去,真当母妃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猛然抬头看向母妃,这才发现母妃脸上隐隐有哭过的痕迹,她眼圈有些微红,声音有些哽咽,“你这孩子,那么大的火,你当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母妃怎么办才好。”
我忙跪了下去,“悦儿不孝,让母妃忧心了。”可膝盖还没着地,母妃就伸手扶住了我。
“母妃不是怪你。”顺势拉回我的母妃轻声道,“悦儿,我们女子在这世上本就不易,你我母女,在这宫中,本该就低调行事,不可旁外生枝的。”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不敢抬头看向母妃。
母妃轻叹一声,“母妃无能,不能向你荣娘娘护自己儿女那般护你,但母妃希望你能平安无事,事事顺遂。”
“不,母妃在女儿心中,是最好的母妃。”我忙道,玉轩宫上上下下虽过得有些不如意,但在母妃的维系下,也算一片安土。宫里本来就是欺软怕硬,最是势力办事,母妃举步维艰,能撑到现在,属实不容易了。
母妃摸摸我的额角,声音柔而坚韧道,“母妃也希望我悦儿能嫁个如意郎君,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一心一意爱惜我悦儿,但是,”母妃微微停顿道,“陈小侯爷,他做不到的。”
我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其实陈祎,他很好的……”
母妃无奈地摆摆头,“不是说陈小侯爷不好,只是齐大非偶!如今他一意孤行怎敌得过整个忠义侯府。”
见我怔忪着不说话,母妃言辞谆谆,“且不说他如今军令在身,身不由己,就算他日后载誉归来,就能顺利得你父皇的赏娶了你?再说,就算求得陛下成全了你俩,诺大的忠义侯府,你嫁进去,他能永远护你一辈子吗?”
其实我也不需要他护着我,我心道,刚想反驳,却听母妃轻轻叹息道,“悦儿,忠义侯府是咱们高攀不起的,怪只怪娘不争气,没有给你作为一国公主该有的荣耀。”
我不忍母妃如此苛责自己,摇摇头,趴进母妃的怀里,打断了母妃的话语。宫中每个人都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母妃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