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药味细细飘来,我抬眼看去,只见敬王哥哥一身月青色长袍站在门外。因常年疾病缠身,敬王的身体很是瘦弱,此刻,他正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咳了两下。
一听是敬王的声音,陈韫原本戏谑的表情变得正经起来,明媚的凤眼几不可察地翻了翻,“我怎么到哪都能遇见敬王殿下,敬王殿下不在自己的翊神宫待着,研究你那些药啊丹丸的,来椒兰殿作何?”
“韫儿你休得无礼。”虽是喝止,但是陈祎在看见敬王的时候,眉角几不可察的微微一皱,眼中写满了疏离与戒惕。
“咳咳咳,无妨。”敬王摆摆手,一抬脚进了偏殿,我赶紧起身行了个礼。
还没待我服下身去,就被敬王哥哥冰凉的手稳稳扶起,“起来吧,小七,咱们兄妹之间不用行此虚礼的。”
他言语温和细弱,但不知为何,我却背颈一凉,像艳阳天下被阴暗角落的蛇虫叮了一口一样。
敬王没有感到我的异样,缓步向前,看了看我面前桌案上的字画,轻声道,“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往偏殿走,原来是九妹妹在给扇面题字呢。”说罢轻轻靠坐在殿内正座上。
我这才抬头看向敬王哥哥,因他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我们很少见面,如今见他面色消瘦,很是苍白,总是时不时用一个素帕掩嘴,轻咳几声。
“咳咳,元青,去把八珍糕给韫儿送过去。”元青是敬王的贴身侍卫,此刻正端着一个楠木食盒,听见话,忙给陈韫送去。
韫一听有吃的,探过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挡不住的开心“是尚食局的韩公公做的嘛?”
韩公公是父皇的专用厨子,做得一手好糕点,在后宫各女眷那里很是吃香。但韩公公他性格孤僻,一般不会给其他宫眷私作糕饼,故而各宫娘娘或者宫外贵眷得了父皇赏的,韩公公做的糕饼,就会很高兴自得,一方面满足了口腹之欲,另一方面会显得自己格外有面子。
敬王哥哥从小身体羸弱,加之他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华贵妃,所以父皇对他,很是偏爱,饮食起居上多与他人不同。
见陈韫对这糕饼很是喜爱,敬王哥哥眼里微微闪过一丝不同的情绪,他笑道,“韩公公听说本王要吃这八珍糕,便做了些。”他身倚靠在大座上,用手闲闲一指那糕饼,“快尝尝,刚出炉,口感正好。”说着满脸宠溺地看向陈韫。
敬王哥哥从小因病性格多有些孤僻,与旁人很少接触,我见他却对陈韫很是不同,忙敛下眼眸,心想自己得赶紧题完字,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到这,我提笔洒下,“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书写的很是恣意,运笔也如有神助,一气呵成,写完我自己竟都有点舍不得给人了。
“妙哉!咳咳,七妹妹果真好文墨”一旁的敬王哥哥轻声赞许道,竟引得旁殿多有人向这边投来目光。
我心下一紧,生怕五姐姐也在其中,忙瞅着机会准备离开这里。
“七公主真是好才华,我呀,这辈子是望尘莫及了。”陈韫摇头晃脑地说着,一双灵动的凤眼微微瞅了下陈祎,明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对书法的喜爱,反倒看向我时,给我递来一块糕饼,“来,公主,别刚顾着题字,尝尝这八珍糕,味道可好了。”
我笑着接过糕饼,轻轻咬了一口,果然入口绵密,很是香甜。暂且吃完这口,我再离去吧。
“韫儿不必懊悔,若也想练的一手好字,我便差人告诉太师傅,你也一并来国子监学习,咳咳,每日课后,我让七妹妹教你习字,七妹妹可好?”敬王说罢,用手帕轻轻试了拭嘴角。
果然,溜迟了,给自己溜了一个新差事。
敬王啊敬王,你想博美人开心,你自己陪着啊,你别伤及无辜啊。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得答应了。
一听我答应了,陈韫滴溜溜的大眼珠子飞快的转动了下, “我府上单我一个多没意思,让我哥也跟我一起去吧,正好他喜欢看书学习,万一我想溜课,哥哥还能帮我顶着,怎么样,哥哥?”说着偷笑的看向陈祎。
我心里一惊,不由向陈祎看去。
陈祎原本正在看我刚题的字,听到自己妹妹这样说,一时竟没有反驳,反而敲了下陈韫的脑门,“就你喜欢耍小聪明,你当国子监是为你开的,你说让谁去谁就能进?”
“咳,小侯爷不必担心,若韫儿想去,区区国子监,本王还是说得上话的。”敬王低柔地看了看陈韫,对陈祎轻声道。
陈祎双手作揖,很是随意地俯身道,“那恭敬不如从命,就劳烦敬王殿下了。”
声音舒朗,虽是戏谑,眼底却闪过一抹狡黠的情绪。
“咦!公主,七公主,天呐,你怎么了?”陈韫惊道,终于有人发现我的不对劲了。
为了赶紧离开这,我一口瘪了剩下的那一点八珍糕,不知咋地,竟生生给瘪噎了,咽一口,我捶胸顿足,咽两口,伸直了脖子,咽第三口,我白眼珠子不由地上翻。
就在其他人被我整地想笑又不敢笑的时候,我腹中一痛,口里溢上一丝血腥味,哇地一下,终于将那团糕饼吐了出来,随即眼前一黑,人便重重向后倒去。
天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