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上次之事后,清玉受了惊吓,还特意叫了张意过来请平安脉。
说是忧思过虑,伤了心神,需要静养几日,在吃点补身子的药养着。
云肃因为她最近总是睡不安宁,每晚都到玉清殿来陪她。
皇上连着半月都到后宫,甚是罕见,可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又引起非议。
后宫里,酸言酸语横行,清玉耳朵里听了不少,无非就是说她狐媚惑主,是个妖精之类,索性,她也不放在心上。
她现在静心养性了不少,每日跟着李乐习舞,身段更加柔韧,气质也出众了些。闲暇时又跟着冬香几人研习女红,性子柔和了不少。
崔霏端着茶水进来,一眼就看见她端坐在榻上,手中是一幅刺绣。白衣胜雪,唇红齿白,一张脸出落到了极致。
她鲜少穿的这般素净,崔霏都有些不习惯。
“娘娘如今心性越发稳重了。”
崔霏说的是心里话,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看她做了皇上妃嫔后,心里一直就盼着她成熟稳重些。
清玉抬起眼,笑了下,声音清脆:“姑姑是说清玉平素都不成熟吗?”
她还是如此,就算做了皇上宠妃,身上也没有架子。
“娘娘知道奴婢的意思。”崔霏将茶水端在她手边,道:“奴婢想问娘娘一件事,娘娘经历了这后宫不少的纷乱,许些事也眼见着,心下可有想法?”
清玉最近绣工渐长,手心捧着的绣帕上,是一对枝头喜鹊,金丝勾勒,惟妙惟肖。
她用指腹蹭着喜鹊的翅羽,眼睑低垂着,浓密黑鸦般的眼睫长而弯,她眨了眨眼睛,睫羽扑朔。
“姑姑,觉得皇上待我如何?”
提及天子,崔霏心下警惕,看了眼四处。殿内冬香,洛萍二人垂着头,相视一看,逐将手中的东西搁下:“奴婢先退下了。”
她们倒是机智。
待人掩上门出去后,清玉才偏着头往外面看了看。
“姑姑要说何事,还不让旁人听?”
崔霏不赞同:“私下议论天子自是要避人眼目。何况,娘娘觉着这玉清殿有多少是皇上的人?”
清玉虽愚笨,可也察觉到皇上在她身边安插了不少人,她这边一有什么情况,皇上比她还清楚。
这样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清玉又提起方才的话,崔霏安定神色,思索了片刻:“皇上待娘娘是极好的。”
说完,崔霏又问:“娘娘对皇上如何?”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清玉抿着唇,沉思,片刻后才道:“我很喜欢皇上。”
她说这话是出自真心的,皇上待她这么好,她怎可能不动心,可她心中也害怕,怕皇上有朝一日会厌倦她,不在宠她。
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见势,崔霏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前几日太妃传人带信给娘娘,娘娘过目。”
清玉接过她手中的信封,拆开,一目一行,读过后,陷入了沉默,绣眉微微蹙起。
“娘娘理应明白太妃的意思,太妃拿娘娘当女儿般疼爱,自是不愿看到娘娘受到伤害。”
崔霏说这些,她怎么不懂。
信中,太妃劝解她,说皇上的专宠顾然重要,可想要在后宫安身立命,光靠这一点是不够的。
她一没背景家世,二无子嗣,平日行事还不加收敛,前前后后得罪了不少人。
若是皇上日后不喜欢她了,她的处境可想而知。
她放下信封:“太妃娘娘虽出宫修行,可这宫里的事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崔霏道:“先皇在世的时候,太妃娘娘可是宫里头一份的恩宠,可是苦于膝下无子,所以到了晚年也不得不出宫修行。”
清玉不解:“太后不是同太妃娘娘关系匪浅吗,为何听你说来,太妃娘娘出宫似有苦楚?”
崔霏笑了笑,道:“后宫的女人哪有真心的,太后同太妃要好,那是因为太妃一味地伏小做低,构不成威胁。常年受制于人,太妃娘娘活的也不自在,所以才自请出宫的。”
竟还有这样的内幕,清玉从未知道原来太妃出宫是因为这个。
见她脸色伤感,崔霏劝道:“太妃想要告诉娘娘的事,无非就是让娘娘谨慎行事,不出挑,不张扬,性子柔和些,温柔端庄,日后诞下皇嗣,也就有了保障。”
清玉从来不知,原来当上贵人,也又这么多的无奈。既然这样,还不如当初听了太妃的话,去宫外嫁人得了。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不敢当着崔霏的面说,只能自己在心中腹诽一下。
见她沉默,崔霏偏了偏头,问:“娘娘,可听进去了?”
清玉呆愣出神,点着头道:“知道了,姑姑,日后我会注意的。”
见状,崔霏有些许无奈,还想在劝。
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将她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娘娘,顺妃来了。”
崔霏张着的嘴还未合下,清玉眼睛一亮,从榻上下来,满身欢喜的样子。
“姑姑,这些话日后再说......”
得,看样子她还是没有听进去。
崔霏摇摇头,任命般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