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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往一条窄巷,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愈往里去,愈显得萧条,透着点人迹罕至的萧索。

是条单向街,街尾一处庭院,铁质的栅栏门有些显旧了,锈迹斑斑,进了院子,两侧大片的月季花,绕过喷泉,一座三层的小洋楼矗立在那里,规规整整的建筑,风格不中不洋,但仔细才能看出那么一点秀气精致。

不过在进大门前,没人能想到这里会藏着这么一座小楼。

早秋,暑热未褪,情书今天穿着一条湖绿色的裙子,踩着细高跟,周祁砚替她开了车门,伸出胳膊,宋情书乖巧挽上去。

宋情书没再问他要去干嘛。因为她看到了别墅门口的牌匾:一家心理咨询室。

起名有够随便的。

“咨询师是我朋友,随便聊聊,不要紧张。”

宋情书其实是有些抗拒的,但不想他担心,最后还是点了头。

别墅的门大开,一楼一个人都没有,周祁砚兀自安排她坐下,也没叫人,起身去茶水间倒了杯温水给她。

没多会儿,旋转楼梯上下来一个男人,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对非工作时间来骚扰的不速之客翻了个白眼,然后笑容满面地看着宋情书:“妹妹,年纪轻轻大好年华的,怎么就跟了周祁砚这个斯文败类,你遇人不淑啊。”

周祁砚抬眸,眼神冷淡,眉心微蹙,略带警告地说了句:“我妹妹。”

梁致远闻言挑了下眉:“哦,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不可能有这么乖巧的妹妹。”

宋情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问诊结束后,梁致远在院子里又拿手肘戳了一下周祁砚:“真你妹啊?你看她的眼神不清白。”

周祁砚深呼吸,瞥他一眼:“扯淡。”

梁致远笑了笑,“你其实知道吧,她的心结是你。”

医生要严格保守病人的隐私,但他问过宋情书,她并不介意他知道。

周祁砚很淡地应了声:“嗯。”

因为知道,所以愧疚。

-

十三岁时候的变故,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意料之中的必然。

外婆去世,母亲失踪,家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存折,和一沓零碎现金。

其实从看到那些钱的时候,他就知道母亲回不来了。

一周后警察果然上门,要他去领父母的骨灰。

他母亲秦茹月和江勇同归于尽了,或许是觉得,只有江勇死了,儿子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表情始终麻木,下楼的时候,在楼梯拐角看到宋情书,她头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但伤口还挺长,触目惊心,这会儿缠了一圈绷带,那双眼里都是害怕和悲伤。

穿着制服的警察让她害怕,但她还是努力伸出手抓了他一下:“哥哥……”

周祁砚扭头冲她笑了下,或许是想要安慰她,又或者是因为从她那里得到了安慰。

他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没事。”

他一个未成年,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了,社区的人上门帮他,热心的大婶掬了一把泪:“造孽啊。”

存折里只有一千四百块钱,零碎的现金大概有三百一十二。

那一年衍城的物价还不高,但总计一千七百块,甚至不够下个季度的房租。

但他还是花了七十块钱买了一个发卡,打算作为临别礼物送给宋情书。

社区的人说,会联系福利院接收他,他没有异议,相比于流浪或者自力更生,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他还可以继续上学。

但之后的消息一直不太乐观,福利院本就超额运转,根本接收不了,社区和警察在协调更远一点的福利院,但得到的反馈依旧是需要时间。

马上要开学了,社区派了人来慰问,打算照看他先继续学业,但谁照顾他呢?学费从哪里来,生活费该怎么解决?

没有人知道。

他自己更不知道。

他的前路是宋情书哭出来的,宋家算得上很殷实的家庭,那时候夫妇两个都是大学老师,但也不是可以多负担一个孩子的富裕。

虽然归根究底是宋叔叔和宋阿姨仁慈悲悯,但他一直知道,宋情书才是那个契机。

只是那时他年纪也不大,所以并未看出她那悲伤的眼底,暗藏的惊恐是因为什么。

她那么执着地想要帮他,除了喜爱,大概还有愧疚。

她亲眼目睹了他和江勇打斗的全过程,他因为多次拦截江勇而受了很重的伤。

因为伤重,他母亲绝望。

再之后他母亲和父亲就同归于尽了。

她在愧疚自己没能保护他,还害他没有家了。

那不是她的错,可年幼的她大概无法自我开解,而大人们并没有及时发现。

……

“哥哥……”黑暗里,宋情书的手攀上他的脖子,柔软的脑袋歪在他的脖颈,呼吸喷撒在他颈间,她说,“我好害怕。”

他轻轻拍拍她的背,将她脑袋按在怀里,“别怕。”

宋情书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紧紧抱着他,惊雷炸响,闪电刺破夜空,她的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周祁砚低头,愧疚和心疼充斥胸腔,他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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