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
“宫中御缎,每岁不过只得十匹,你既得了,就当小心收藏才是,怎好这般迫不及待地制衣上身,倒显得应氏没有见识。”
周知意不觉有些好笑,路闱升任大将军前,路家不过寻常人家,若非乔氏那位体弱多病的贵女纡尊降贵,嫁至路家,恐怕这位贵妃的见识尚且不如卢家那位,现下倒是会挑着她没有见识一时来讥讽了。
“每岁不过三匹的蝉翼纱,小女也是一样用来制衣上身的。”她轻轻驳一句,面上神情不变,轻声细语道,“御用之物小女也有不少,不论是用的还是穿的,总是物尽其用,倒是不曾知晓还有需得小心收藏这等规矩。”
她笑北陈小家子气,只是路贵妃听不大出来,只以为她自夸在南齐得皇室看重。不过就仅是这般,就足够叫这位贵妃娘娘生气了。
“那也都是从前的事了,应皇后殁了,承善公一脉没落得还比不上寻常富户,而你,不过是一寻常应氏族人罢了。”路贵妃呵地一声,又继续道,“以你如今的身份,如何与乔氏女相比,如何配得上我路家的子侄。”
这似乎是周知意初回听见旁人提及她母后,北都知晓她是应氏女的人都甚是谨慎,刻意小心地避开有关应皇后的话茬,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好失了礼数,而眼前这位,则是生怕自己有了礼数。
她勉强才能维持面上的神色不变,虚握的拳头在此刻捏紧,寸长的指甲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叫人头皮发麻的钝痛。
“是应氏,便就已经不寻常了。”她看向这穿着华贵的女人,心中只觉奇怪。不知以她这样的心性是如何在宫中存活的,“不过贵妃说得不对,小女从未起过与乔氏相比的心思,乔应两家皆是世家,很没有相互比较的必要。”
“而至于路家。”她轻笑一声,说出口的话如同淬了毒的针,深深戳入路贵妃的心中,“难道路贵妃待字闺中之时,会去想自己配不配得上乔氏的家生子?”
这样的羞辱已然是没有顾及任何人的体面,她自然知晓这话说出口,便没有回旋的余地,可她便就是说了,还说的很是轻蔑,这几乎是将自己置于死地。即便是世家子弟,也不该有这般赤/裸/裸地挑衅皇室的行径。
皇族与世家,两者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才是对两方都好的聪明法子。
“你好大的胆子。”路贵妃一掌拍在太师椅边的矮几上,摆放齐整的糕点被震得歪斜,“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得了北都世家的承认,便可在此处为所欲为了?”
昨日花宴给北陈诸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其中最为要紧的一项便是,北都世家纷纷给应氏族人递去了拜帖,且这些拜帖,皆是以家主身份送出,即便应氏如今尚且没有自己的宅院。
这意味着北都诸世家对应氏的认同,也是应姝在北都站稳了脚跟的佐证。
身后依靠世家大族的便宜之处就在于此,路闱耗费十数年,在沙场厮杀数十载都未得到的认可,她一个方才及笄的姑娘仅用一场花宴便办到了。
“贵妃又说错了,小女从未想过为所欲为,只是自幼家中教导,不叫小女说谎而已。”周知意欣赏着路贵妃青白交错,连脂粉都盖不住的面庞,“贵妃今日若只是召小女入宫,说这些不甚着调的事,小女便不奉陪了。”
“乔氏今日约了族中亲长会见,小女也是时候回去相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