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苏辙还有公务在身,所以赶路是日夜兼程,可因有苏轼相伴,他只觉得路上一点都不无聊。
苏轼更是道:“……有八郎你陪着我一起,我觉得从汴京到凤翔府这路好像短得很,一眨眼就快到了。”
虽说他们兄弟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可随着越临近凤翔府,两人面上的笑容却是越少。
并非苏辙担心自己不能替苏轼沉冤昭雪。
而是这一路走来,旱情实在严重。
这大半个月下来,竟是一滴雨都没落下,四处可见卖儿卖女,衣不蔽体的百姓。
这一日,苏辙他们乘坐的马车刚到了陕西境内,却突然停了下来。
驾车的元宝更是道:“你
们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
马到底只是畜生,速度很快的情况下,一时刹不住也是常有的事儿,轻则将人踩伤,重则能将人踩死!
苏辙撩开帘子看了出去。
只见马车前跪着一个妇人,那妇人身后带了七八个孩子,齐刷刷冲着马车磕头:“……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如今闹旱灾,孩子他爹下田干活时热死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孩子们饿了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苏辙看她脸上带着伤,身上更是灰扑扑的。
他大概也能猜到这妇人的行径,每瞧见一辆马车过去就拦一拦试一试,兴许还能为孩子们讨些吃食。
那妇人见他没说话,磕头更是磕的砰砰直响。
她身后的七八个孩子也跟着一起磕头,一边哭一边磕头。
苏辙瞧见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苏轼已吩咐元宝给他们拿吃食和水,更是到:“慢点,慢点,当心噎着……”
苏辙见状,却微微叹了口气:“如今距离凤翔府路程并不远,大概一两日就能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妇人没有劳动能力,又带着这么多孩子,就算给他们再多食物,也很快会吃光的。”
他看向苏轼,到:“六哥,我看不如将他们带回凤翔府好了,兴许能在你们家中找点差事做。”
苏轼是连声称好。
如今王弗生产在即,家中马上又要添个孩子,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这些孩子最大的差不多已有十来岁,也能当差。
那妇人听到这消息,带着孩子们是千恩万谢,不知道多高兴。
等着马车重新跑了起来,苏辙与苏轼面上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因他们知道,像这妇人一样的贫苦老百姓不知道还有多少,不是光凭着他们一己之力就能救下的。
又过了一日。
马车稳稳停在了苏家门口。
苏轼一下马车,就直奔入内,一边跑一边扬声道:“弗娘,迈哥儿,我回来了!”
“弗娘!”
“迈哥儿!”
很快,他就见到王弗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
他忙上前一把扶住王弗,道:“慢点,你慢点,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得小心些才是,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他手忙脚乱替王弗擦去眼泪,笑着道:“当初我离开时,你肚子还不显怀,没想到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肚子就这样大了。”
“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他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孩。
半点没想起眼巴巴在一旁看着他的苏迈。
苏迈快一岁了,长得活泼可爱,正伸出藕节一般的胖胳膊想要爹爹抱抱,可惜,他爹爹压根没注意到他。
苏辙便将任乳娘怀中的苏迈接了过来。
任乳娘是照顾着苏辙他们姐弟三人长大的,如今又继续照顾苏迈,瞧见苏辙
来了,更是高兴的不行。
一行人说完话,王弗这才抹着眼泪道:“……瞧我高兴坏了,竟怠慢了八郎。”
说着,她就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笑着对苏辙道:“凤翔府比不得汴京,还望八郎莫要嫌弃。”
“六嫂说的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苏辙笑道:“不过午饭就不吃了,我想要六哥带我去那知州大人的家中转一转。”
时间紧张。
多耽搁一日,有些证据查起来就越难。
苏轼这才想起儿子苏迈来,抱着苏迈又是亲又是逗了一番,这才与苏辙一起去了那知州的家中。
这人名叫王理,是与陈、希亮陈大人同时调到凤翔府来的,约莫四十岁的年纪,平素话不多,公正严明的样子,任谁瞧见他都想不到他会与濮安懿王沆瀣一气。
前去王家的马车上,苏轼说起这个王理来更是有几分唏嘘:“……想当初陈、陈希亮大人刚调来凤翔府时,我与他是水火不容,是他在其中说和,曾几次劝过我。”
“他身为地方知州,知人善用,虽来凤翔府的时间不长,却是为当地百姓做了很多好事。”
“所以当我知道我是被他栽赃陷害的时候,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苏辙瞧他还像从前一样单纯良善,直道:“六哥,话不是这样说的,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他看起来是个好官,又怎么有机会在那些木材上动手脚?”
“这人家境如何?从前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