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路过的屋子挨个儿探寻,步履轻盈。纪晓芙蜷缩在巨舰内一角,待杨不悔与殷梨亭行至近旁,一把扯住了杨不悔的衣裙下摆。
“娘!”看到纪晓芙的杨不悔蹲下身去,见纪晓芙衣衫单薄,瞬间泪眼朦胧:“娘,你与忧儿都还安好吧?”说着,一把拥住了纪晓芙。
见到了女儿,纪晓芙愁容减半,却也担忧道:“不悔,这一路过来还顺利吧?”旋即尴尬地看了看杨不悔身后的殷梨亭,低低的唤了句:“殷六侠。”
“杨夫人,不悔。”殷梨亭扶起了纪晓芙和杨不悔:“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义兵与武当弟子们马上要攻船了,我得火速返回小船只上,告诉大师兄与杨左使你们的位置所在,免得误伤。”而后叮嘱杨不悔道:“我与大师兄等人会把船只驶至这只巨舰的西南角,你带着你娘亲就在那里等,万事小心。”
杨不悔沉重地点了点头:“嗯。你也小心。”
而后,就见殷梨亭飞速消失在昏暗的船舱内。
这时的江上,已逐渐失了平静,东北风如千军万马般浩荡吹来,逐渐猖狂,数十只小船已失了稳,被吹的东倒西歪、来回摇晃。
“左使,东北风已至,可以燃起□□了,我们赶快撤到备船上去吧。”塞克里小心提醒,却被一旁的夏怡拽着衣袖晃了晃胳膊,塞克里挑眉看去,见夏怡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杨逍抬臂,神色紧张:“晓芙还在巨舰上。”
“大师兄、杨左使。”话音刚落,就见殷梨亭飞身而落:“她们在东南处最深的那只巨舰上,我已告知不悔带着她娘亲在那只巨舰的西南角处等候,避开那艘大船,赶紧引爆□□吧。”
只见杨逍意味深长般看着殷梨亭,轻轻叹息:“殷六侠,谢谢。”随后立即转身,将夏怡与塞克里唤至近前:“传令下去,依计,阵守的□□退至备船,其余人点燃□□,火攻巨舰。”
“武当弟子听令。”宋远桥亦发了声:“发起攻击,配合义兵,不可懈怠。”
“是。”
不多时,就听得江面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借了顺向的东北风之力,火焰开始顺着巨舰底部以不可御挡之势蔓延,浓密的烟雾钻入,一个个汉兵咳嗽着、嘶吼着冲出,以箭抵御,却发现小船上竟是没有半个人影。
“好他个明教,竟然借风用火。想要亡我,没那么容易。”陈友谅从船内找了块湿手巾,捂住口鼻来到了甲板,看着江面上火红一片,内心愤怒至极:“上备船吧。”
“大哥,我们哪有那么多备船。”这发声的,是陈友谅的弟弟陈友仁,亦随陈友谅征战多年。
只见陈友谅紧紧握拳,闭了闭眼,沉声道:“各领军首领,上各自备船,其余士兵,上岸去深入应天府内,与义兵殊死一搏!”
风越刮越大,火势越来越迅猛,虽没有刻意去引爆东南处那艘船只,可连绵的大火还是吹了过去,将这艘大船燃了起来,各个巨舰底部已被烧毁殆尽。
此时的杨不悔牵着纪晓芙刚冲到了甲板上,怀中的孩子也被这巨大的响动惊醒,哭个不停,纪晓芙拍着去哄,却是无论如何也哄不住。
“咳咳。”杨不悔急中生智,从衣摆处扯下一块布料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纪晓芙:“娘,快,捂住口鼻。”
“嗯。”纪晓芙依言照做。
甲板上已乱作一团,四处逃窜的士兵已无暇顾及杨不悔与纪晓芙,都在各自想着逃命的办法。
不一会儿,火焰就开始吞噬甲板上的木柱,大船随着东北风剧烈摇晃起来。纪晓芙与杨不悔急切地向江面望去,怎奈烟雾太大,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是否有小船朝这边行进。
“不悔,这船怕是要断裂了。”纪晓芙握住了杨不悔的手臂:“如若还等不到小船,我们找两块长木,先利用轻功飞回去,能走多远走多远,待体力不济时,搭着长木漂回去吧。”说着,就要将怀里哭泣不止的忧儿背在背上。
说时迟那时快,纪晓芙的话音刚落,一个燃着的梁柱竟是狠狠倒了下来,正砸在纪晓芙与杨不悔的中间。
“不悔小心!”
船只被劈成两半,纪晓芙所站的船角开始向江内慢慢塌陷。
“娘,快,快把手给我。”杨不悔此时的心情已如这场大火一般焦急,眼看着自己的娘亲与弟弟越沉越低。
可是,由于风力太大,水势瞬间就没到了纪晓芙的膝盖处,纪晓芙想要使出轻功腾起,却怎想在水中竟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千钧一发之际,纪晓芙使出浑身内力,聚于小臂,向着船身的杨不悔高喊道:“不悔,接住弟弟!”说着,使出浑身解数,眉心紧拧,将臂弯里的婴儿向上一抛,孩子稳稳落于杨不悔怀中。
“娘,上来,快想办法上来呀。”此时的杨不悔伸着一条胳膊想要去够纪晓芙,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内心早已乱了方寸。
江水已没至脖颈,眼看着就要没过头顶,纪晓芙在水里扑腾着,感觉自己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在气力快要耗尽前,纪晓芙使劲儿将头抬向江面,她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江水还是泪水:“不悔……告诉你爹……好好活着。”说完,消失在了浓烟弥漫的江面上。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