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杨逍起身,纪晓芙终于敢直视那个挺拔的背影,她握了握胸口的铁焰令,心痛到连呼吸都是困难的:杨逍,你回头吧,你回头,我就跟你走。
直到那个白色身影再也看不到,纪晓芙终于崩不住,蜷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是世人口中的混世魔头,却是她一个人的情有独钟。
不知哭了多久,坐了多久,纪晓芙感觉腿都有些麻了,才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她下定决心,要火速赶回峨眉去,然后一辈子陪在师傅身边。只是回峨眉前,有件事还需要解决。
惠恩医馆是离镇口最近的医馆,不大。
身着灰黑色长袍的郎中正背对着纪晓芙在净着手,神色却有些怪异:“看你这穿着打扮,还未出阁吧?”
“没有。”纪晓芙应声。
“哼。”郎中回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轻蔑看去:“还未出阁,就做出这样的事。”
“大夫,”纪晓芙有些不解:“我中暑了,还烦大夫您给我抓些去暑的药。”
“中暑?”郎中冷笑:“怎会是中暑?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会不清楚?近日可来月事?是不是总是恶心想吐?你是有身孕了,一月余。还中暑。”
“您说什么!”纪晓芙“腾”的站起,额头上瞬间浮起细细密密的汗滴:“我……身孕?”
相视无言。
看着纪晓芙似乎确实对自己身孕之事不知,郎中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想来,你也是一时糊涂。”说着,从屉中取出一个小药包:“不要你银钱了,拿去吧,服下后疼个一到两个时辰,肚子里那块肉,自然而然就掉出来了。”
纪晓芙呆滞半晌,脑中已乱作一团:杨逍,你都已经走了,却又以这样的方式留了下来。
“麻烦了。”纪晓芙说着,抓起桌上的药包,冲出了医馆。
这夜,吉祥客栈的厢房里,纪晓芙呆坐了一夜。桌上,是一碗黑红颜色的汤药,从冒着股股热气,到变的冰冰凉凉,纪晓芙终是没有饮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纪晓芙趴在桌上,埋头哭了。她是那样一个至纯至善的人,不忍去伤害任何人,即便是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即便她名不正言不顺,可孩子是无辜的:“不悔……”
天,蒙蒙亮了。
纪晓芙抹了把泪,决然站起。她退了客房,又去最近的马厩买了马匹,向着与峨眉相反的方向,果断奔去。从此,天涯路远,不悔为伴。
余杭的江南小院里,两行泪,淌了整整一天。夜里,琴声终于停了。
“左使。”塞克里知道,那个青衣少女已然走进了他心里,他得不到,但他也放不下:“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杨逍抚了抚琴,负手站起。他抬头,望望渐渐升起的月光,阖上了眼睛。
忽而,他回转了身去,抬手带起一阵掌风,那琴登时断成了两截。
“左使?”塞克里大惊。
“回光明顶去,即刻起身。”说着,头也未回,负手而去。
兴许,在那样的当下,只有繁琐的教务,才可令他不再去念那个人。
那一个月的时间,用去了他们一生的情。
《逍芙一生卿》序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