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赵云笑嘻嘻地看着阿紫“我偏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用断手抬起阿紫的下巴,另一只手紧握匕首作势要刺她的眼睛,阿紫纹丝不动,任由刀尖在自己瞳孔中不断放大,一声不吭,竟是分毫也不畏惧。
这个曾经为求生不惜奴颜婢骨的姑娘,在这时显露出几分大理皇室血脉骄傲与刚烈。
“童心!”就在赵云手中的刀还有一寸就要刺到阿紫眼睛时,众人忽然齐声大叫起来。
他竟然真的用剑生生卸去自己了一条手臂!如今左臂掉在地上,肩头鲜血喷涌不停,染红身旁土地。
“哈哈哈哈”赵云仰天大笑,神情癫狂,笑着笑着却落了泪“好!好一个痴情的种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用剑指着童博,疯癫又幽怨“你瞧不上我断手,所以选择豆豆。哼哼,如今你的好弟弟没了条手臂,你心不心痛?”
又用剑身拍拍阿紫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欺我辱我,嘲笑我少了一只手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血,好多血。
阿紫浑身都在瞬间冷了下来,整个人如坠冰窖,她跌跌撞撞就要跑向童心,她想去捂住他的伤口,好让血别再流。可赵云却猛地拉紧了缚住她的绳索,她顿时向前摔去,因为两只手被绑在身后,所以是肩膀着地,重重一下,摔得满身尘土,肌肤也被地上碎石划破,可她对这疼痛恍若未觉。
心好像都被捅出一个洞,冰冷的风往里灌个不停,似乎有一层隔膜将她与整个世界都隔离开,耳边的哭喊变得遥远且陌生。
阿紫悲痛欲绝,如同一瞬间被人抽去了脊骨,软软倒下,若不是赵云拉了下绑着她的绳索,只怕她就要滚下地狱岩,被灼烤得皮焦骨化。可阿紫对这些却像是失去了感知一样,眼里只剩下童心肩膀喷涌出的大股鲜血,什么赵云,什么地狱岩,都在这片血红周围褪色。
她觉得自己心里痛得厉害,于是弓起身子,可这样也缓解不了一点,反而还愈发喘不过气来,耳边似乎有谁的声音,刺耳又凄厉,是山谷里的风吗?
不,是她,原来这声音竟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此时阿紫因目睹童心断臂,心神大骇,竟如神魂出窍一般,神志落后于动作。直到她仰头冲天空发出一声凄厉长啸,神志才渐渐回笼。
她整个人都脱了力,呆呆跪坐在赵云脚边,半晌都说不出话,脸上也无甚表情,好比泥胎木偶。
赵云原本还在凝视童博,见他心痛难当,觉得万分得意,后见阿紫如此情态,还以为她是被吓得发疯,更是觉得出了口恶气,于是微微笑起来。
一时间,周围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动静。
“如此,你可以放了阿紫吗。”童心喘息几声,封住经脉,让血流的不是那样凶,强撑着问她。
“不!”赵云高声道“我要你再断——”
“赵姑娘!”赵云原本是想让童心再断上一条腿,可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阿紫突然抬起头看向她,仍是木木呆呆,脸上血色褪尽,可唇瓣却更为鲜红,平生妖异之感。
她不是该恨她入骨吗?怎么还客气地称呼她一声“赵姑娘”
赵云心里打了个突,以为她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于是紧了紧手上的绳索“你现在想要求我了?可惜,我必不能如你的意。”
阿紫微微转头,眼中恢复神采,看了眼童心,见他面如金纸,一身白衣都要被鲜血染红,顿时心如刀绞,眼眶里忍不住又蕴满了泪,随着她一低头,这两滴泪就落了下来,露出一个含泪的笑。
倘若乔峰在场,定能看出阿紫此时的神态,像极了那日被打落小镜湖畔的阿朱。
柔情似水,哀婉凄绝
有几丝凉意落到面颊上,原来是高处的山风裹着零散几片雪花袭来,沾了她的眼泪就消失不见,凝成一片冰冷。阿紫在这时张了张口。
“童郎,你瞧,下雪了。”
赵云原以为她是要哭天抢地求童心救她,亦或是继续怒骂自己,可怎么也想不到阿紫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谈论天气,一时愣在了原地,她这一愣的功夫,阿紫又说了第二句话,依旧是给童心。
“天冷,你莫要忘了加寒衣。”
“我可没时间听你们亲亲我我。”赵云将阿紫扯起来,让她直视自己“左右你们今日都得死在这里,加不加寒衣又有什么干系。”
“你就这么笃定我们今日都不能活着离开吗?”阿紫看向赵云的眼神平静无波,不像是任人鱼肉的心如死灰,倒更像……像什么呢?赵云一时想不出来,但她知道阿紫一向诡计多端,到底是对她起了几分忌惮,于是将缚着她的绳索又在腕上多缠了几圈,这才感到几分安心。
“任你有千种毒计,现下被我缚住手脚也使不出来。”
阿紫又冲她开口“赵姑娘,你说的是,我的确是丁点儿也挣脱不得。”
她惨然一笑,继续看着童心,话音缓慢,众人看她此刻发髻被打落,面带泪痕,笑得凄凄然,然而双目澄澄,脸上生出异样的光彩,眼角还残着昨夜紫藤花染就的绯红,诡媚的像只即将在天劫下魂飞魄散的狐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