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拖上来!”尖细的声音焦急道。
云笙手脚发轻,混混沌沌,隐约,她又能听到声音了。
她被人七手八脚地拉上了岸,眼皮如有千斤,想动也动不了。
“小贱蹄子,早不死,晚不死,存心的是不是?”尖细声音气急败坏,“杂家一定要禀告公主,让公主治你的罪!死了也要鞭你的尸!”
杂家?公主?
她明明记得,今天是她获得国际珠宝设计金奖的日子,晚上公司庆功宴上多喝了几杯,然后回家泡了个澡。
她睡着了?还是淹死了?
没有按压吐水,没有心肺复苏,反倒是一阵拳打脚踢袭来!
咝!这种粗暴的疼痛让她与这具身体联结得紧密起来,一瞬间,无数记忆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她穿越了,穿进了公司最近的设计项目、一篇正在筹拍的古早虐恋文——《碎玉断情》!
原文女主令仪公主对大理寺寺丞赫连君山芳心暗许,用尽手段下嫁于他,然而公主所托非人,赫连君山狼子野心,不甘只做没实权的驸马。
后来,赫连君山一朝谋反,屠尽京都,弑君弑母,灭了自家赫连府满门,如同恶魔附体一般,人称“疯皇”。
他在位不过数月,侯府小将军渠英就护着公主杀回京都。
赫连君山被凌迟处死,行刑当日,百姓皆拍手称快,争先恐后,生啖其肉。
渠英与公主共扫叛乱,终成眷属。令仪公主继承大统,成为女皇。
很不幸,云笙没穿成公主,也没穿成什么男主的白月光,她穿成了小说开头出场即下线的炮灰——试婚婢女云儿。
试婚婢女,公主下嫁前派去考察驸马人选的宫女,需得与准驸马同床共枕一夜,再回宫详细禀告。
一禀人品,二禀家风,最重要的是准驸马可有隐疾,毕竟不能让公主守活寡。
云儿受命于公主,执行公主的计划——
她悄悄溜进赫连君山的房中,在茶水里下了合欢散,只待试婚夜里将事情坐实,赫连君山便失去了拒绝公主择其为夫婿的先机。
谁知,茶里的合欢散莫名变成了毒药,她百口莫辩,不敢将公主供出来,结果被赫连君山一刀贯穿胸口,当场毙命。
云笙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穿的什么破书?她吧,虽说人怂了点儿,可脑子还算好使,要穿也穿成什么干练女官、贤良皇后,怎么就成了一个共活几百字的炮灰女配?
而且,谁特么在获奖的日子淹死在自家浴缸里?真是晦气!
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很不甘心,气得一猛子坐起来。
时值初春,池水尚未回暖,又湿又重的衣服紧紧黏在身上,很冷。
她吐出好几口水,呛咳着,感觉浑身都疼,双颊更是肿胀发烫,从头到脚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眼前一个老鼠长相的太监正举着手,朝她掌掴来,却被她的诈尸行为吓了一跳,他恶狠狠道:“小贱人,你要死啊?还不看清楚杂家是谁!”
谁?云笙迷惑地打量此人,满是褶子的脸上,两道扫帚眉,一对三角小眼,微凸的嘴一咧,露出黄而不齐的牙。
不是什么好面相啊。
“云儿,邓公公你都不认识了?”旁边一个太监赶紧道。
邓公公?云笙想起来了,令仪公主身边的第一狗腿子,对上溜须拍马,对下抢功打压,像极了某些她看不惯的职场蛆。
他为了逢迎公主,不停PUA原主,监视她,逼她送死。
邓公公凑近云笙,满脸怨气:“你要死便死,公主交代的事,你可办妥了?”
公主交代的事?她努力调动原身的记忆……
一片空白。
书里的云儿没有落水。
她此刻根本不知,原主是在去下药的路上落水的,还是下完药后落水的。如果是下药之后落水,只怕此时已经暴露,赫连君山马上就要提剑来穿她了!
原主作的孽,为什么要她来还!
云笙直觉自己不能死,上天让她穿越到这里,一定有原因,再死一次只怕就真的死了。
首要任务,她得活着,才有可能回去现代。
她需要时间,仔细谋算。
云笙忽然抱住自己的手臂:“好冷,我要换件衣服。”
邓公公却不依不饶地拉住她:“等等!你跑什么?事情办砸了?”
正拉扯间,忽听身后传来雷霆般的声音——
“站住。”
云笙心下暗叫不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男子身形端直,负手从石桥上走来,面容从垂垂柳枝后层层显现。阳光照在他侧面,光线如日蚀分界般,划分在他挺括的鼻梁之上,一半明,一半暗。
明亮那半,疏眉朗目似秀峦起伏,眼尾弧度甚至给人温柔的错觉,幽暗那半,眼睫低阖似夜海生潮,透着说不出的阴郁冰冷。
柳叶纷飞如刀,却不比他蕴下的眸光锋利。
赫连君山这皮相,竟也不怪公主恋爱脑。
不过云笙此时顾不了那么多。
左边横眉怒目的粗大汉子名为赵狄,他手上端着一只精致小巧的茶壶,大概就是被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