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密本以为苏明宇这么多年, 多少会换个住处。
结果没想到那边发来的定位,还是他们在一起时租的那间一室一厅。
陈密晚上过去前也考虑了要不要找黎淮借借,换一身衣服,或者把妆卸了。
但他在黎淮的洋房里踱着步子思来想去, 最终还是决定原模原样。
苏明宇也没说具体见面的时间, 只是给他发了定位和租房密码, 让他想去就去。
陈密在等待的时间里好像也镇定了, 一直陪着黎淮等到“有事出门”的宁予年回家。
黎淮做胃镜检查出来的结果基本跟他当年一样, 陈密再三把注意事项全叮嘱给宁予年, 才准备离开。
黎淮站在门口送他时, 抱着胳膊开玩笑问了一句:“要么你还是把地址发给我,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方便救人。”
陈密:“能出什么问题需要你们救我。”
黎淮:“那谁知道,看你一整天愧疚的, 没偷过他百八十万很难说过去。”
陈密终于被气笑, 心中最后一丝别扭也被黎淮戳散。
当初苏明宇要谈恋爱,他陪着谈了, 要睡, 他也给睡了, 尽管苏明宇教他英语, 彻底改变了他的高考和人生,但说到底也只是教了点英语, 确实不存在亏欠。
他挥着手刚打算跟两人告别, 宁予年便喊住他不知从哪拎出一支装红酒的手提箱:“本来带回来是准备今天晚上跟黎淮喝的,结果他胃坏了, 我自己一个人喝没劲,正好你带走。”
陈密现在也算见过世面,知道这些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已经再次回到最初拿人不手软的阶段,扔下一句“那我就发发善心帮帮你”便拎着走了。
渐晚的夜色下,红酒箱昂贵的皮革,配上青年随性年轻的装束,衬的人傲气又朋克。
“像不像随时可能停在大街上拉一段小提琴?”宁予年挺拔立在门口,撑在门框上。
黎淮则歪头靠着他,扭头:“你会拉小提琴吗?”
宁予年故作沉吟了片刻:“其实大提琴我也可以。”
黎淮鼻腔哼声一笑,拽着他的领结把门关上。
陈密猜测过自己手里的酒可能几万、十几万,甚至异想天开上百万,但独没想过会有价无市。
苏明宇坐在餐桌上告诉他:“酒本身不贵,但产量有限,我前两年给我们老板开始排队,排到现在都没买到。”
陈密镇定笑笑:“那你沾了我的光。”
苏明宇盯着酒沉默两秒,然后才拽下领带:“行。”
他现在在一家外企上班,经常随老板出差,在开会的时候当同声传译。
他上午请假陪苏父去了躺医院,下午又紧急赶回公司,眼下陈密敲门,他自己其实也才刚到家,身上的西装都没脱,冷清的屋里家具清寂,几乎没什么人气。
苏明宇挂好自己的外套出来问:“晚上想吃什么?”
陈密看了眼手机时间:“我已经点好了,再十分钟送到。”
苏明宇撑着椅背,望着桌对面的人又是一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拖开椅子坐下。
陈密确实变了,而且变得不是一星半点。他早该在自己今天碰见陈密的时候就明白。
因为那是家私立医院,而且是港市最好的私立,陈密能出现在那,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苏明宇:“酒是今天你陪着去医院那个送的吗?”
陈密不卑不亢纠正:“不是‘那个’,就是朋友。”
阶级差得这么远,怎么认识上的呢?
苏明宇真正想问的其实是这个,只是这个问题背后的意味太强,哪怕陈密真的做了什么,他也不想这么问。
但陈密坐在这个曾经还什么都不懂的他待过的屋子里,主动坦白:“我当过小三,他前任出轨包养我,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陈密陈述得平静,苏明宇面上不显,但心里多少有些受冲击。
不过不是为陈密告诉他的这些,而为此刻平和叙述的陈密本人。
“那你们能关系好挺神奇的。”
苏明宇垂眸为自己倒了杯温开水,自从开始工作,他的咽炎就越来越严重。
“我也觉得神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打了我一巴掌,我直接疼哭了,哈哈。”
陈密无所谓笑着的模样,丝毫不像谈论一件羞耻的往事,只像老朋友平常叙旧,简单交换彼此没有参与的时间。
甚至反过来问:“你呢,你现在也没谈恋爱吗?”
苏明宇端着热茶如实回答:“工作太忙,被甩有一段时间了。”
当年跟陈密的分手,确实让他很是消沉了一阵,但也没到断情绝爱的地步,想通他们之间究竟存在什么问题以后,该吃吃,该喝喝,碰到顺眼的还是会谈。
只是都漫不经心,怎么也提不起对陈密的那种认真劲。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