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年正打算胡编一个名字,黎淮已经一声“算了”低下头,视线重新回到桌上的文件。
宁予年一眨眼就乖乖捧着手机从后门去花园接了。
自从那天钟亦顺走他的白色矢车菊,就再没回过他微信消息。
宁予年不想让自己避得太明显,从茶水间出去也没关门,只是脚下稍稍走远了点,开口就想找那头要个答案。
“你到底什么打算,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就算觉得筹码不够,坐地起价也可以。”
宁予年最近从狐朋狗友那得信,说招标的事已经开始接入正轨,钟亦这个时候“出岔子”,很难让人不多想。
钟亦一如既往三分揶揄五分笑:“我就见了他一面,你至不至于搞这么紧张。”
“你明知道我忌讳这个。”
宁予年的嗓音已经冻成冰刀,只有时不时转头跟餐厅里的黎淮对视,脸上才有笑:“我现在没跟你开玩笑,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你的名字。”
但钟亦依旧漫不经心:“就为个名字,装都不装了?”
宁予年插兜转身一背过黎淮,脸色便再次森冷下来:“如果你继续这样让我觉得冒犯,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哈。”
钟亦笑了:“原则?好像不是吧,你就是不想我靠近黎淮吧。”
宁予年:“如果你怀疑我的做事方式,可以现在就取消委托。”
钟亦态度也强硬了:“不要总觉得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随便发疯,我跑一趟是给你敲警钟,怕你过于沉溺,拎不清。”
宁予年冷笑一声。
那张薄唇随和的时候自然好,凉起来,也是真的凉,两点一线直直抻在两边,正要说话,黎淮的声音就从茶水间传出来。
“打完了来搬水。”
电话两人对峙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黎淮喝进肚子的水,都是找人配送的山泉水,需要定点定量补给蓄水罐。
宁予年收拾好神情乖巧回头:“知道了!”
钟亦听得直笑:“既然老板喊,那就挂了吧。”
说完,他反驳的机会都没留,电话已经被掐断。
迎着黎淮注视回去的宁予年随手整了整衣襟,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丝阴霾,手上给钟亦编辑的消息却是。
-“你把他委托给我,他就是我的了”
-“不要有下次,更不要不经过我的允许动我的人”
钟亦随手回了个“傻狗”。
-“死要面子,你自己有数”
茶水间里。
黎淮端着茶杯,长腿交叠倚在茶水台边看他搬:“谁的电话笑那么傻。”
梅森这套蓝色矢车菊比白色那套讨他喜欢,要他这种不懂的来看,觉得纯白过于寡淡。
“美女。”
宁予年诽谤得眼也不眨,有模有样把衬衫袖挽到小臂上,弯腰提水桶第一下险些没起来,后腰又续了把力才顺利扛上,水桶砸得蓄水罐“哐”一声响:“当然得跟美女打电话才傻笑。”
黎淮简单点了两下头,就当他说的是实话,打上自己想喝的水就转身出去了。
“连句谢谢都没有?”
宁予年看着他的背影不可思议。
黎淮暗指地头也不回:“我又不是你,总搞些没用的面子工程。”
宁予年:“?”
他怎么爱搞“面子工程”了?
宁予年正想追问,就忽然意识到什么般。
搞创作的,讲话都喜欢双关?
后来宁予年还是把访客的话题续上了,问黎淮到底介不介意。
黎淮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懂?都挑我不会跟他们撞上的时间。”
就跟宁虞出轨一样,不知道就当做不存在。
但黎淮话音一转:“以后都安排在下午吧。”
宁予年嘴角轻巧一翘:“你感兴趣?”
黎淮低头敲键盘不搭理他。
宁予年立马笃定:“你就是感兴趣!”
然后嗡嗡就跟牛皮糖一样学着苍蝇叨叨起来了。
黎淮是被他闹烦才接话:“我感兴趣一下值得这么激动?”
宁予年:“当然!”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昨天刚跟那小三聊过天的缘故,一双眼睛也开始扑闪。
黎淮无意追究,宁予年自然更当什么事没有,甚至干脆没半刻就有新客人来敲门了。
一位珍本书商人。
明显是在黎淮允许之前就安排好的。
宁予年眨眼给了黎淮一个讨好的笑。
黎淮却发现那珍本书商手里带来的,正是宁予年允诺给他的精装《红与黑》,1830年雷沙姆新艺术风格。
黎淮本以为他就随口一句,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那书商明显不太满意自己为区区一本《红与黑》专程跑一趟:“你对这本书到底什么执念,怎么又想起来要。”
“答应了要送人嘛。”
宁予年眉眼弯弯拿出自己早早备好的书盒:“作为交换。”
书商兴致缺缺打开,正想一本《红与黑》能换到什么,就被书盒装着的法国原版穆夏图集,惊得差点把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