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墀坐卧帝王风,黄袍披身心莫空,玉玺九鼎倥偬事,古今相逢一梦中——话说三年前,东京汴梁那一战,当今圣上与‘三侠五义’........”
一间破落旮旯茅草屋,起落在岔路口边,里面三张发黄的白松木桌,上面布满擦不净的年久色,横叉着七八条长腿板凳,屋外用一深绿破布拴在手腕粗的竹竿上,权作茶寮招子,招呼路人歇歇脚。
别看这小茶寮不大,喝茶歇脚的人倒是不算少,毕竟是两个镇的交汇处,十来个过路行人正围着一抽着旱烟的瞎眼老头。
这老头口中说着书,还不时用发黑的烟杆子敲打桌子表示情态激昂。
仔细听他说书,便可发现他这段书不说古,只论今,说得正是本朝仁宗事——“汴梁大劫”,老爷子似乎是个说史行家,口技与分寸拿捏了得,书讲得颇为精彩,茶客们听得入神,放任手中的大青碗茶冒着热气。
靠西边墙角的那一桌,有一少年远离人群,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这少年唇红齿白,模样俊俏,尤其一身紫衣更显风采出众,他虽未靠近,却望着说书人方向,已然出神。
其实这段书,他听过不知道多少次,甚至,他本人可以说是当初“汴梁大劫”的间接见证者。
虽是如此,他却仍听得意动神驰。
“.....那南侠展昭脚下燕子飞从开封府一路赶到皇城大庆殿......”
少年听得兴趣正浓时,两位打着赤脚的庄稼汉前后走了进来,瞅了瞅里面的人,然后径直行到少年跟前,勉力作了一个似揖非揖的手势,态度颇为恭敬。
“请问您是否是包大人处派来的展少侠?”
少年一时似未回神,怔了下才起身。
“嗯,正是。”少年点头。
“俺二人是村长派来接您的。”
先进来的庄稼汉道。
少年忙方正回了一礼:“那有劳了。”说完,放下铜板,便与两位庄稼汉走出茶寮。
临走时,他回首望了望说书人,嘴角似有些弧度。
.........
今日的午阳颇有涵养,把自己塑造的中正平和,乡间路旁小道杂草掩映,到处都有随意点缀着的两三朵黄色小野花。
“两位,可否与我大致说说贵村的情况”
少年想要对此行多一些了解。
“老文,你比俺会说,你给少侠说道说道。”
“那行。”那叫老文的汉子答应着,开口道。
“我们青瓦村不大,统共也就十来户人家,村里本来也算平静安逸,直到半月前,一入半夜村中的狗就开始狂叫,怎么制止都不行,虽有些古怪,但也没啥其他事发生,大伙儿也就没多在意,直到一周前,村中的小孩开始接二连三的发高烧,口中还嚷叫着胡话,说有鬼在摸头。”
“村里请了郎中,郎中说孩子魇了,他的医药治不了。村长便从山里又请来了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结果第二天两人便变得疯疯癫癫,还直往茅坑里冲要找屎吃,怎么拦也拦不住,没法,大伙儿只得用绳子把他们捆在村里的土地庙。”
“本来大伙儿就急得慌,这两日又发现先前高烧的孩子开始呕吐,翻白眼.....看起来这些小娃儿即将小命不保,这下村里的娘们都哭炸开了,事情越发闹大,还是地保过来说咱们县太爷包大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能日审阳夜审阴,所以就派人赶忙去定远县求告官府了。”
少年默默听着,看不出有何想法。
其实他原本是回家探亲,赶巧才回,行到此处,正好接到府衙里传书,让他先就近探查一番,且叮嘱其不要独自行动,等一日其他人过来再处置。
少年跟着两人行不过二三里,便看见一座小村落。
只是放眼望去,这村落有股说不出的没落昏意。
村长杵着拐杖站在村口相迎,两人交接问讯,村长便领着少年往自家走去。
两位庄稼汉在后跟着。
“老文,俺瞧着这展少侠瘦瘦弱弱,长得又这么秀气,跟小娘们似的,行不行啊.....”
“嘘,别乱说....”
老文赶紧摆手阻止。
这紫衣少年耳力甚好,早已听见身后两人的议论,不过并不为意。
这一路,他果然未见到一个孩童在外玩耍。
到了村长家,少年又详细问了一些情况后,决定夜晚亲自查看一番。
是夜,村长陪着少年坐在家中,其他村人则都在外盯梢。
村户彼此间住得有些分散,好在只要动静一出现,村中的狗就会朝那个方向狂吠,盯梢的人便能立刻找出是哪户人家。
对他人来说,这干等的时间太过难熬,可少年却不觉得。
只要有月,是的,他很喜欢看月,他的时间在月中流逝。
“汪汪汪!!!”
突起的狗吠声把少年的目光从天上拉回了人间。
看了看时辰,刚过子时。
“来....了....”村长的声音有些发颤。
“村长!”老文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右手抵在门框道:“这回是老韩家,他的孙子才满月。”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