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阿七,但秦暮心里是愿意和他结伴同行的,毕竟她们俩处于同样的困境,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力量。只不过秦暮看他胆小又傲娇,求人办事又拉不下面子的样子,忍不住要挫挫他的锐气,后面遇到事情也好说话些。
阿七听了她的话,脸上浮现出薄薄的怒意,别扭地侧过脸,硬着头皮叫了声“姐姐”,便半天也憋不出下一句了。
少年的侧颜明明稚气未脱,却说不出的寡淡清冷,晨光扑洒而来,附着在他脸上细密的绒毛,勾勒出他高挺的鼻子和清晰的下颌。阿七倔了一会儿,才略带试探地问:“什,什么是卖萌?”
“唔…像这样。”秦暮抠脑门想了想,露出自己的两颗小兔牙,本身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阿七“噗嗤”笑了出来,原来卖萌就是扮丑啊,那他也会,他把两边腮帮子鼓了起来,两只眼睛成了斗鸡眼,嘴巴奋力地撅起来。秦暮忍住坏笑,伸出食指迅速地往他脸颊上用力一戳,空气从他嘴里被挤出来的同时发出了“噗噗”的巨响。阿七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得整个人呆成石头,见秦暮在一旁得逞的哈哈笑个不停,最后也没忍住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秦暮感觉两人之间已经破冰,很满意地擦擦眼角的眼泪:“跟着我遇到事情可不能轻举妄动,你得先答应听话。”
阿七点点头,眼里少了许多别扭和戒备。
秦暮走到船尾,运转灵力注入水中,在反推力的作用下,小船稳且快地行驶了起来。在海上前行,很容易失去方向,特别是用划桨的方式,很可能就是在兜圈子,秦暮猜测阿七就是因此被困住的。
这一回船果然行得很顺利,海面十分平静,只有浅浅微波,和几只水鸟贴着海面飞行溅起的水花。和渡口拉远了距离后,陆地上的一座小山也露出了全貌。山不算高,山上的植被很茂密,植被间零零星星散布着一些房屋。原来山上还有村子,不知道是不是也空无一人?
秦暮盯着发黑的海水沉思,水中映出她小小的圆润的脸,几缕微卷的刘海趴在她光洁的额鬓,圆溜溜的眼睛和水中的自己对望。
“久违了。”她的心底响起一声叹息,虽然暂时想不起来全部,但她感觉到与水中的自己,是久别重逢。
约莫又行驶了几刻钟,山逐渐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秦暮才发现原来刚才的渡口位于一个海湾,她们得驶出湾口才能够脱离海湾,进入外围的洋流。身后的阿七把双手叠在脑后,大喇喇地靠在船缘上看天,云朵映在他黑漆漆的眼瞳中,染上一抹清澈的无忧。似乎因为头一次把船驶出那么远,他心情很好的样子,满脸的希望和期冀。
秦暮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才还能偶尔看到的水鸟,不知是离岸远了还是其他缘故,全部不见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们,那是修士才能感觉到的一股淡淡的威压,恐怕是窥视者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但足以让她感到心悸。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阿七,她顿感自己肩负着这条小船的安危,她不动声色地拉开架势,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可是船越行越远,却始终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海湾的湾口就在眼前了。秦暮身上被目光锁定的感觉越来越强,冷汗从她的额头上一层层地结出来,汗毛一根根从她的身上倒竖起。一种判断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不是威压,是恨意,好强大的恨意。秦暮忽然觉得浑身冰冷,恍惚了一瞬,眼前的情境旋即大变。
“快停下来!”随着阿七的声音传至大脑,秦暮发现近在眼前的湾口不见了,浮桥渡口越来越近,按这样的速度撞上去,小船必定散架!
秦暮赶紧调转方向,但是距离太短了,即便紧急降速,小船还是朝浮桥撞了上去,“哗啦”一声,年久失修的小船便成了一堆漂散在海面上的腐朽木板。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秦暮几乎没有时间作出反应,便被甩出小船掉进了水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瞬间吞没了秦暮,她不会游泳,只能尝试运行灵力把水推开,灵气却凝滞不动无法运转。试了几下后,一口气就用完了,水从口鼻呛进她的肺里。
意识模糊间,她看见一朵巨大的、开得极灿烂的藤萝花向她飘来,半紫若红的花瓣在水中漾荡,似惊鸿若游龙,朝她伸出了自己的花瓣。就在花瓣几乎抚到秦暮的脸上时,一抹绿色的身影突然钻入水中,快速地向秦暮游来。
是阿七,那身粗糙的麻衣在深蓝的海水下透出浅淡的绿,几缕破烂的衣角如流苏般优雅地在他的身后漂浮摇曳。藤萝花像是受惊一般,凭空消失了。下一秒,秦暮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正在带她脱离海水的包围,心中竟觉格外安稳,意识也彻底弥散了。
天又一次黑透了,残破的大院里,这回缓缓醒转的是秦暮,守在一旁的是阿七。秦暮翻了个身,发现自己正躺在干禾草和鸡鸭毛交叠做出来的简易版床铺上。原来还可以这样铺床,想起昨夜她直接让阿七睡了黄泥地,秦暮不好意思地低咳了一声。阿七坐在不远处看火,烧得正旺的火堆上架了一口锅,锅里正“咕嘟咕嘟”的煮着什么。
“醒了?”见她醒来,阿七露出一排小白牙,“来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