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扫了一眼折子:“蒋祖法一案,涉教并非大乘教,而是龙华会,教主是僧人时济,拜师王茂泗,王茂泗授以龙华会经卷,并称远在云南鸡足山的张保太精通禅理,时济远赴鸡足山,张保太赠以三教汇一等书。虽说不是同教,但出一脉。”
乾隆抚额道:“朕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功行圆满,即可口吐三昧,白日升天。”
和亲王笑道:“可不就是他,当时四哥还问何为三昧?”
乾隆笑道:“朕记得他说,三昧就是心字三点,初起做工夫,静坐念佛,身心还不能定,是动中动,为初昧。第二次做工夫,约束身心,稍能持定,动中有静,是为二昧。第三层工夫,若能精进不倦,身心俱稳,动中有静,就是三昧。静后持久,不变不懈,精气神三样都养足了,就有真火在体。那火能照万方,无处不照,无微不明,发出话来就是活佛,所以叫做口吐三味。”
和亲王笑道:“四哥的记性真好,当年臣弟协同陈大受审理此案,臣弟一句没记住,四哥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乾隆气乐了:“一派胡言。左道惑众,其初亦未必即有他意。迨至愚民信从者多,奸宄之徒每每混迹其中,既酿成大患。蒋祖法等十三命之惨毙虽系自尽,但传教者以功行圆满白日飞升欺妄于先,又以七日不食即可脱凡怂恿于后。此等□□害人,不可不尽法以惩,应严处以示警,拟旨,云贵总督张广泗务必捕获首犯,且既有此事,汝地方大吏应即早知,若再使漏网,不能辞责矣。”
和亲王领旨起身。乾隆道:“不急这一会儿,用了膳再去吧。”
乾隆睨了我一眼:“膳食就劳烦你了。菜式不必多,可口便好。”
和亲王微笑着躬了躬腰。
用过午膳,乾隆、和亲王商议如何缴灭□□。我则出来消消食,走到坦坦荡荡顺势趴在金鱼池边赏金鱼,忽觉得身子向前一倾,脚下的地突然剧列晃动起来,金鱼池的水也跟着翻腾起来,险些将我晃进池子里,身后伸过一只手,将我揽进怀里,原来乾隆恰好过来喂鱼。
待震动过后,已是盏茶功夫,乾隆放开我,吓得我头顶直冒冷汗,乾隆也是脸色煞白。他抱起我坐到石凳上,一面唤胡世杰传旨,召内阁、九卿、詹事、科、道满汉各官,到九州青晏议事,一面叮嘱春桃等切不可任由我乱走。
说完他就急匆匆上步辇走了。
不用乾隆嘱咐,我此时已吓得全身酸软,连动都动不了,哪里还能乱走。
云歌领着轿子来接我时,春桃正在帮我搓手,揉脸。
内务府总管陈福传仅用半个时辰已在园子里搭了十几座帐篷,请各宫嫔妃先搬进去暂避。
被搀扶着进了帐篷,落座,夏荷递我一杯茶压惊。
放下茶盏,我还心有余悸:“以前只听说地震,今儿真经着了,着实吓得我不轻,这会儿还觉得哪哪都在晃。”
秋菊捧着云锦被进来,一面铺到矮榻上,一面道:“娘娘还算好的。刚刚宫里一个老嬷嬷吓得当时就晕倒了,听人说她是被康熙十八年那次大地震吓的。”
夏荷道:“奴婢幼时也听祖父说起过那次地震,真真是吓人,巳时地震,从西北至东南,如小舟遇风浪,人想立都立不起来,城垣房屋存者无多,四面地裂,黑水涌出,大震小震数十次,月余方止,城乡房屋塔庙荡然一空,遥望茫茫,了无障隔。听说山河、平谷两县,生还者寥寥无几。"
春桃捧着茶盘,里面盛着果品、点心,瞪了一眼夏荷:“娘娘胆小,这会儿还拿那旧事唬她。”一面说一面把点心放到地桌上:“愉妃打发全福送来些点心,娘娘可有什么带给愉妃娘娘。”
闻言,我唤夏荷把前儿乾隆赏我的笔、墨、纸砚,还有一小盘荔枝,令全福给五阿哥带回去。
晚膳后,乾隆抽空过来看我,见我正老老实实地倚在榻上看春桃等刚刚检点整理好的物品单子,我蹙眉道:“这里尚好,贵重物品没什么损失。可是却不知道宫里的东西可有损坏?”
乾隆忍不住笑道:“这会儿只有你才会担心这些?刚刚皇后问朕,百姓可安好?”
我忙起身见礼,落座时,我蹭到乾隆身旁坐下:“臣妾如何能跟皇后比?”我拉了拉乾隆的手:“臣妾不关心天下苍生,皇上可有生气?”
乾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国家大事、天下苍生,有朕关心足矣,你只管自己吃饱、喝好就好。”
我给乾隆斟满茶,又把点心盒子端到他面前,乾隆笑道:“怎么把玉杯,换成银盏了,原来盛点心的盘子,也换成盒子了?”
我笑道:“这些不怕震。”一面说,一面拣了块猪油入口酥,递给乾隆。
乾隆点点头:“玉盏、瓷盘你用着怕震碎了,那摆到架子上或收到库里就不会震碎了?”我一想也是,若是遇到大地震,人尚不能平安,何况那些玉器、瓷品。可又一想若是像今次这样的小地震,还是小心保管为好,忙吩咐春桃把单子上罗列在前面的贵重物品,小心妥当收好。
春桃跪接单子时,不小心掉落一张,乾隆伸手接起,扫了一眼,微笑着问我:“你制的?”
见我点头,乾隆笑着把单子塞进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