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坐到木炕上,李玉把茶果点心也摆到炕桌上,乾隆指着案上的奏折命李玉:“你把边上那本折子给朕拿过来。”
李玉小心捧着折子,恭身递给乾隆,乾隆打开:“内务府前些日子从恰克图进口许多皮货,还有唐努乌梁海进贡的,除了宫内留些,其余都拿出去变卖,因和敬妆奁,特命内务府挑上等的留了一些,你看看可有喜欢的,朕想给你也做几件,你冬天惧冷。若单为你制皮褂子,你怕太后知晓,这会儿混在和敬的妆奁里,旁人不会注意。”
初进宫时乾隆给了我件紫貂,因规制太高,没怎么敢穿,后来他又为我做了两件,总觉得那样的贵重东西,有两件足矣。我笑道:“臣妾的皮袍、貂褂子也有几件,有的还没穿几次,皇上还是多给和敬公主填妆奁,公主出嫁到底是皇家的脸面。”
乾隆笑道:“公主的妆奁,你不用挂念,你只管选你的,若怕招摇,朕命人以皮为里,以绸缎为面。”
见乾隆等我回话,我随便指了羊皮袍,貂皮褂,李玉见乾隆要朱批,忙捧过笔墨,乾隆提笔写道:“和敬妆奁之外,另做绛色缎貂皮袍、青缎貂皮褂,绛色缎羊皮袍,青缎天马皮袍各一件。”乾隆边放下笔,边把折子递给李玉,放回龙书案上,回头对我说:“这些你尽管收下,也不必不穿,何况都是绛色和青缎的,皇额娘不仔细看,定看不出不同。”
虽几件皮袍对乾隆来说,并不算什么,比这再贵重的东西,他也赏得起,可是难得他知我心、懂我心,我默默站起身,向乾隆蹲下身,乾隆伸手扶起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起身道:“皇上日理万机,倒为这些小事挂心。太后只是对臣妾严厉些,倒没难为过臣妾。”
乾隆笑道:“这些日子因外祖母疼你,皇额娘对你倒是比初时强了许多,但是还时不时地罚你抄经、诵经。朕知道你素来不喜这些,难为你了。”
我回道:“臣妾以往是不喜欢这些,可近来却渐渐喜欢上了。臣妾还记得其中一首《空空歌》颇为有趣, ‘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沉为谁功?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握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 如来清凉月,常游毕竟空,众生心水静,菩提影现中。”
见乾隆微怔片刻,抬起头拉着我坐到他身侧:“这些日子皇额娘那里你还是少过去请安。佛经你也不必再抄了,怪不得朕发现你自入宫以来,越来越云淡风轻,你才多大,再空下去,怕是心里连朕也没有了。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握手中?”他捏了捏我的腰:“这里原放着的金银何时收起来的?”
我笑道:“原觉得身上放些金银,心里有底些,否则走丢了,也不至于挨饿受冻!现在出入都有扈从、仪仗,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就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