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事儿、有些话并不是你不言,便能息事宁人。
纯贵妃进而道:“妹妹不做声就是应了。我们这些潜邸旧人,当年宝亲王府里一处吃一处住,连脸儿从未红过,即便进了宫,皇上待我们也恩深情重,可自从妹妹来了,我们这些就成了烧糊的卷子,没人疼,没人爱了。”
纯贵妃明显是在挑拨离间,乾隆虽登基数载,只在乾隆六年舒嫔、怡嫔入宫,余等嫔位之上皆为旧人。
我起身道:“不知贵妃娘娘想让臣妾应什么,是应皇上命臣妾代为亲蚕,还是朗世宁拟为臣妾画亲蚕图。若命臣妾代行亲蚕,为何此次代行的是娴贵妃?臣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跟娘娘们较高低,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自降身份。”
皇后温言笑道:“本宫尚不知晓的事儿,纯妹妹是如何得知的?若是道听途说,这多嘴的人真该管管了,什么事儿都敢编排。纯妹妹虽与娴妹妹同为贵妃,但太后懿旨命娴妹妹代掌后宫,亲蚕礼自然由娴妹妹代行,怎么倒扯出令嫔来?”
嘉妃笑道:“纯姐姐惯爱说笑话的,皇上何时不疼我们了,虽然近来皇上少进后宫,可是哪一日不来长春宫与延禧宫坐坐。就是纯姐姐那里几时冷落了?”
纯贵妃闻言,冷笑两声:“愉妹妹倒罢了,嘉妹妹几时也站到令嫔一边了?难怪人说近令嫔者,皇上喜之,远令嫔者皇上恶之。”一面说一面向皇后施礼,起身拂袖走了。
倒把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愉妃一愣。
皇后望着纯贵妃的背影,微微笑了笑,打量了一眼众人:“令嫔留下,其余人等都跪安吧。传懿旨,近日本宫须静养,后宫嫔妃没有传召一律免到长春宫请安。”
等众人散去后,皇后道:“今日看来,还是你目光长远,当日倒是本宫疏忽了,否则真令你代本宫亲蚕,这宫里上下,不知道又有多少闲话要说。”
巴朗进来禀报,说内务府陈福传求见。
皇后道:“本宫乏了,叫他有事儿找娴贵妃回。”
巴朗道:“听说是关于选秀的。”
皇后道:“前儿本宫还跟皇上提选秀的事儿,皇上推说前朝事忙,借故走了,本宫以为今年又选不成了。”皇后沉默片刻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我起身告辞,皇后温言笑了笑:“今儿本想跟你多说会话,偏有事儿打断了,明儿你再来吧。”
回到永寿宫,夏荷正拿着熨斗熨衣服,我边脱外衣边问:“怎么倒是你熨这些?衣服不都是洗好了、熨好了才送过来的吗?”
夏荷道:“因大赦天下,万岁爷恩准辛者库仆役到年纪的归家,一时缺人手,有些粗活儿就要各宫亲力亲为,我们这儿还算好的,贵人以下连主子衣服都要在自己宫里洗。”
我问春桃:“今儿恍惚惚听说要选秀女。”
春桃一面帮我把衣服挂好,一面答道:“皇太后懿旨说原本后宫嫔妃就不足,去年皇贵妃、秀贵人、张常在又相继殁了,后宫空虚,令户部着手选秀。可万岁爷说皇后即将分娩,岂能为旁事烦扰,故而给回了。不过内务府选秀倒是照常举行。”
我刚坐下拿起针线,想想野史真是误人,乾隆如此之人,竟被后人误为好色之君,真是冤枉了好人。
可野史误人者并非只乾隆一人,隋炀帝更该一哭。
春桃跪坐到地平裁绒花毯上,帮我配线:“这些年户部选秀真是一波三折,六年那次选秀,皇太后原定在八旗中选一嫔二贵人三常在,可万岁爷阅选之时,一直心不在焉,所选看之人皆摇头,以至于只剩下四人时,惹怒太后,拂袖要走,万岁爷随便一指,便是她了。隔日万岁爷向温惠太妃请安,温惠太妃问‘昨儿选的秀女如何?’万岁爷道‘朕未曾细看,只记得姓叶赫勒氏。皇额娘已责令朕此次选秀务必在八旗之中挑选一名秀女。’”
难怪皇太后一提起选秀之事,就生气。我闻言笑得手一抖,细细的针尖刺进指肚里,针尖拔出,血跟着冒出来,夏荷眼尖看到,忙找了止血药,过来要帮我止血,我笑道:“只针尖扎了一下,哪里就大惊小怪。”
夏荷埋怨春桃:“这话也是你该说的,若被外人听到,又该说你嚼舌根子了,如今我们宫里,没事儿别人还编排出三分事儿。”
春桃笑道:“你这小妮子,嘴越发不饶人了,我原是见主子刚刚在长春宫里受了些闲气,想说个笑话,逗主子笑一笑。”
我心里有件事儿一直奇怪,那日乾隆来永寿宫令我代行亲蚕之事,李玉等人皆被遣出,连春桃、夏荷等人也不知晓,纯贵妃是如何得知的。当时守在殿外的唯有李玉,李玉的嘴我知道,只要乾隆不授意,他向来是皇太后问也知而不言。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纯贵妃真是恨死我了,否则怎敢在皇后面前挑拨是非。
次日早起,愉妃来看我。我起身相迎,“原本该我去向姐姐请安,却总要姐姐过来看我。”
愉妃边落座边笑道:“妹妹这里离寿康宫、养心殿、长春宫都近,本宫也是顺路过来坐坐。妹妹可听说了,纯贵妃被禁足了。”
我摇了摇头:“并未听说。难道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