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四喜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在宫里叫他喊,他不喊,这天地一家春又不是住着我自己,深更半夜,怕别人不知道乾隆来了似的,我急忙从床上跳起来,春桃急忙拿了鞋子套到我脚上,我刚蹿下地,乾隆已走到床前了。
我没收住脚,直接蹿到乾隆怀里了,乾隆搂住我笑道:“见朕来了,也不用高兴如此,要不是朕拦着,你都蹿回紫禁城去了。”合着乾隆的意思,我从皇宫到圆明园,不坐轿、不坐车,都是蹿来蹿去的。
“臣妾可没那两下子。皇上不是说要迟一些回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春桃鞋还给我穿反了,我趁着乾隆不注意,偷偷换了过来。
乾隆指了指墙上的自鸣钟:“你看看都几点了?朕原本想回九州清晏,怕你想朕睡不着,就过来看看。”
替乾隆脱下朝冠及黑狐皮端罩,春桃接过去挂好,乾隆又脱下龙袍、龙靴上了床,问我:“你们刚刚说什么呢?离二里地朕都能听到你的笑声。”
我笑道:“臣妾正和春桃说内务府要给臣妾增人,臣妾想先等等,现在屋里有她们四个已经足够了。”
乾隆头靠着靠枕,拉着我枕到他胳膊上:“你一说这事儿,朕倒想起一事,当初朕跟你说张常在的母亲出宫时,是因身上掉出一物,被发现的。其实哪有那么巧的事儿,那样的东西,她岂会不小心收藏,是因为她宫里一个宫女告的密,被搜出来的。”
我问道:“这等机密之事,宫女能知道,想来也是贴身宫女。”
乾隆道:“那宫女原说是你对她有恩,所以才拼了命的要救你。”
没记得我对谁有恩。
乾隆道:“她说一次她蹲在御河边哭,那天是她和她娘见面的日子,可是她主子分了她许多活计,等她做好了活出来,已误了见面的时辰,恰好遇见你,你带着她跟陈福传求了情,准她母女相见,又见她家境贫寒,给了她母亲五十两银子,原本她父亲病重,因这五十两银子,得以保命。”
影绰绰记得是有这么件事,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的宫女。
乾隆又道:“她受你恩惠,为了报恩,不得已告的密,朕回宫那天提审她,问她是否愿意侍候你,她说:“奴婢之所以告密,只是不忍心令嫔无辜被害,而张常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现在虽不能服侍她,但也不能侍候令嫔,否则旁人会以为奴婢是为了攀高枝,而背主求荣。”
我听了有些心酸,眼窝也觉得热热的。当时年代,都以为巫蛊之术能致人死地,她冒险救我,让我从心里感激她。
乾隆道:“朕传旨命人把此事瞒下来,就是希望她日后在宫里能好过些。她不来你这儿也好,朕原本只是试探试探她,并没真想叫她来你这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她真心对你好,让你日日见到她,会想起秀贵人与张常在,以你的性格,也不会欢喜的。”
我见乾隆伸手脱袜子,忙伸手帮忙:“与其如此,哪有不透风的墙?倒不如资助她些银两,送她出宫母女团聚。”
乾隆直起身:“朕明儿传旨送她出宫,能给她指门亲更好,若不能指婚,周济她母女团聚,也让宫里人看看,衷心护主的奴才,朕不会亏待她的。”
次日早起,天异常寒冷,乾隆吃过早膳上朝去了,我则歪坐着烤火,嘴里喝着浓浓的热茶,春桃和四喜并排站在我面前,我指着他们:“你说我说你们什么好。春桃,你再怎么着急,你也不能把我的鞋给穿反了,难道你这么大了,连鞋的反正也不知道?”
我又说四喜:“平常在宫里,为了嘱咐你,我嘴唇都磨薄了,若皇上来了,叫你喊一声,我好出去迎接,你倒好,次次不是不喊,再不就不赶趟。这里又不是皇宫,你非得弄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结果他们的回答是:
春桃委屈地说:“主子,鞋穿反这件事,真怨不得奴婢,奴婢情急是真,是娘娘的脚伸反了,所以奴婢才把鞋穿反了。”想起来了,她拿左脚鞋的时候,我是伸的右腿,还一个劲地催促她快些。算了春桃这个借口算她过了,免责。
四喜更委屈地道:“主子,在宫里奴才本来想喊的,可是次次都被万岁爷制止了,可这次奴才本来不想喊,万岁爷道‘四喜,喊一嗓子,让你家主子出来迎驾。’主子,奴才有几个胆子,敢不听万岁爷的。”我知道他接下来,又要说了,不听万岁爷是抗旨不遵,是要杖毙的,而不听我的,顶多会被骂两句。我急忙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我把云歌叫进来:“以后皇上来永寿宫,由你来喊万岁爷驾到。”
云歌忙给我打了个千:“回主子,奴才也不敢抗旨不遵,与其将这份差事交给奴才,还不如顺其自然,仍由四喜当这个差。”
我狠狠地摆手示意他们都退出去,屋里只留我一个人,抱着膝盖生气,后来想开了,罪魁祸首还是乾隆,他的规矩怎么到了我这里,都改了呢?
隔着玻璃窗,见王嬷嬷、李嬷嬷在给树培土,心里忽然有些酸楚,自从上次从避暑山庄回来,因王嬷嬷告状,被我斥责了春桃几句,而引得乾隆恼了我,王嬷嬷、李嬷嬷再也没踏入过我的寝殿。
人多是非多,想想张常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