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我轻轻推开门,头先探进去,见乾隆身子靠在龙椅上,闭目睡着了,我回身对李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出声,我屏住呼吸,高抬腿轻落足,跨过门槛,虽然乾隆闭着眼睛,我还是依礼,先在门口蹲个福,起身,慢慢挪到乾隆的龙椅前,站住身,刚想舒缓口气,乾隆慢慢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乾隆忽然笑了,笑得意气丰发,俊朗迷人:“令贵人不在永寿宫款待客人,莲足怎么移到养心殿来了?”
我见乾隆面色文雅,温润如玉,不像刚刚生过气的样子,我胆子顿时壮起来:“皇上,臣妾是天足,不是莲足,皇上不会是想让臣妾也把脚裹了,到金莲花上跳舞。”
乾隆叹了一口气:“自大清入关以来,缠足之风屡禁不止,你就别给朕添乱了。”他眼风扫了我一眼:“别说你是天足,就当真是三寸金莲,想到莲花上跳舞,也非可能,天下哪有能托得住你的莲花!”
我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一百零八斤,绝对的标准体重。
乾隆拿起一本奏折,边批阅边问我:“刚刚贵妃过来请朕,朕没赏她脸,想这回至少得皇后过来,怎么倒是令贵人大驾来了?”
看了眼墙上的自鸣钟,已过了午时,再耽误一会儿,午膳要改成晚膳了,我身子向前探了探:“臣妾是奉太后懿旨来的。”
见乾隆抬起眼睛,不友善地看着我,我挺直腰杆,我可是太后派来的,我是有来头的。
乾隆扑哧一声笑了:“你就这点出息,拿了鸡毛当令箭。”
我拍了拍奏折:“皇上,奏折等会儿回来再批行吗?永寿宫可一大堆人等着皇上驾临!”
乾隆推开我的手,又拿起一本:“永寿宫乱糟糟的有什么好,朕难得清静一会儿!”
我抓起他手里的奏折放到案子上:“可是太后娘娘说了‘公务再繁忙,难道连吃饭、叙叙家常的功夫都没有?他老子娘今儿高兴,想跟他开开心心吃顿饭,他也舍不得腾出功夫过来陪陪额娘,若知道他不来,哀家凭什么跑这来凑热闹。’”初时乾隆因我拿走他的奏折,脸色不善地瞪着我,等我重复完太后的话,乾隆的脸色更沉了,不等我话说完,站起身,疾步向外行去。
我快步跑过去,打开殿门。
初开门,露出李玉愁容满面的脸,极至看到乾隆快步走出来,李玉忙颠颠跑过来:“奴才去唤师傅过来服侍万岁爷。”
乾隆摆了摆手:“你师傅就让他老实待着吧。”
皇帝的排场就是大,乾隆还未出养心殿的大门,后面已跟上一溜人,打着黄箩伞盖。
去永寿宫的路上我和乾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想着以前彼此恩爱,如今却彼此折磨,什么是爱情,爱之深,痛之切。
乾隆潇洒地进了永寿宫,屋内众人除了太后都起身见驾。
太后笑道:“哀家就说只有令贵人亲自出面,才能请得动皇帝大驾。”
太后这是夸我呢,还是嘲讽我呢?眼见着贵妃原本就冷冰冰的一张脸,顿时又罩上了一层寒霜。
我笑着走过去说:“臣妾也是没面子的,要不是抬出太后大驾,皇上还不肯来。臣妾说臣妾请不动,只有太后亲自来请了,皇上哪敢惊动太后驾临,才放下待批的公文过来了。”
太后温和地笑了笑。
皇后把太后身边的位置让出来,娴妃笑着说:“皇上还是坐臣妾这儿。”
乾隆先给太后请了安,然后走到皇后身边坐下,娴妃见乾隆没理她,红了脸,低了头,坐回原处。
富察夫人、五福晋因君臣有别,忙移坐到次席。
乾隆问太后:“皇额娘昨早上赏给儿子的那碟小菜叫什么,吃着脆生生的,甚是爽口。”
太后说:“是嘉妃晋献的,哀家觉得挺开胃就打发太监给每个宫都送点儿过去。”
嘉妃刚落座,听太后说她,起身道:“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春天种了一畦菊芋,俗称洋姜,爱吃那个脆生劲,就腌了点泡菜。”
太后说:“可是没吃出一点姜味,我还以为是鲜族萝卜。”
嘉妃听了笑起来说:“太后爱吃,臣妾那儿泡了两坛子,一会儿叫人送寿康宫一坛子。”
太后说:“也不只我一人爱吃,皇帝也爱吃,你做妃子的,竟不知道皇帝的口味,是该罚。”
嘉妃红了红脸,抬眼看了一眼乾隆,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乾隆,见他也微笑地注视着嘉妃,嘉妃温柔地笑了笑说:“皇上以往不喜欢吃臣妾拌的小菜,嫌臣妾拌的菜又酸又辣。”
开席的时候,太后让我落座,说我是‘寿星公’,理应坐到首席,乾隆侧着头和皇后说话,连头都没回。
我拿起一双银筷子边给太后布菜边笑道:“哪里是寿星公,生日都过了好几天了。这会儿,臣妾若是坐下,怕是饭还没吃一口,那边过来要东西,还得起来。”
趁着秋菊在门外一闪,我假借有事儿要吩咐她,告退出了正殿,乾隆妻妾环绕其乐融融,而独我一人心是苦的。
又不想让太后以为我拈酸吃醋,只能站在殿外,看着进出的太监宫女个个脸上带着笑容,我心里说:“像他们一样无嗔无爱多好,等几年出了宫,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