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说京里来人了,还奢望着是乾隆派人来接我,人就是如此纠结,当初渴望自由,而如今有了自由,又想要爱情了。
看来我真得找些事情做,为了我下半辈子着想,也不能害相思病。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怎么成?
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会做什么,一抬头见小草的脑袋在花丛中闪了一下,我心里一亮,学做饭,学绣花。
让大明寺的签见鬼去吧,什么死后之荣更胜生前,我不会被它左右,我握紧拳头,仰头对着蓝天喊道:“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声音刚落,似听到身后处传来一声冷哼,我身子一震,猛地转回身,只见花枝摇曳,树叶沙沙,哪有那个令我魂牵梦系的身影。
我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不但心里想着他,现在又幻听起他的声音来了。
小草分花拂柳,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边摇着手边小声叫道:“小姐,你小点儿声!”
我淡淡地收回挥向半空的拳头说:“你和刘妈都寒着脸不理我,还不许我喊两声,痛快痛快嗓子。”我酸酸地来了一句。
小草笑着上来给我正了正头上的发式说:“谁寒着脸对你了?是昨晚妈骂我越来越没规矩,小姐要的东西敢不给,我跟她顶了两句,她骂我是白眼狼,白养了我一场,她翻来覆去半宿没睡着觉。早起嚷着头痛,还硬撑着要起来做饭,我看她病了,没让她起来,饭是我做的,不可口,就请姑娘多担待些,以后我会慢慢学。”
我笑着说:“我要是能做出那样的饭菜,就知足了,哪敢觉得不可口!我们家的小草真是越来越能干,不但一手好针钱活,还能下厨做饭。”正说着,一脚踩到一根枯枝上,脚下发出嘎嘣一声。我抬起脚,见树枝上有一只虫子,俯身拿起来,看着那条绿色的虫子拧着身子向前爬,心里顿时有些发毛,脑子一转,我把树枝往小草身前一晃。
小草也被吓了一哆嗦,后来看清是小虫子,笑着接起来,把它放到一朵花心里,然后低着头,看虫子爬,我见她不怕,硬着头皮也凑过去,拿了树棍战战兢兢拨着虫子的头,心里却怕及了。
南方的天和北方不同,已近十月,天还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忽然就阴起来。小草拉着我往回跑,还没跑到一半,雨就下来了,雨点又大又急,我们跑到荷塘边的小亭子里。这座小亭子建得别出心裁,都是竹子搭建的,门窗还有镂空的花样,里面摆放着竹凳竹椅,我靠到竹椅上,昨晚上还是绿油油一片荷叶,今天早上就枯黄了大半,留得残荷听雨声这句诗,最先从红楼梦里看到的,那时候就向往黛玉口中的残荷,可是现在一看,只觉满目凄凉。
刘妈看我和小草在亭子里,招手让小草进屋,然后拿了伞出来接我。进屋时,饭菜已经摆好了,我怕刘妈多心,就推说不饿,她笑着说:“早起见姑娘没怎么吃饭,京里来的人还没用膳,我就多做了些。”
我看了看桌上,有竹笋炒肉片、鱼香茄子、豆皮小白菜卷、花雕醉香肘子肉,真是色香味俱全。拿起筷子,逐一尝了遍,刘妈帮我盛了一碗饭,小草跺脚走进来,鼻子尖上带着汗,我放下筷子说:“一会儿不见你,你跑哪儿去了?”
小草把伞放到门口说:“我去给你拿好东西去了。”说着又回身低声对刘妈说:“妈,大哥问你,上个月他寄存在你那儿的那个包袱,在京里还是带出来了?”
刘妈忙冲她使了个眼色,我假装低头吃饭没看见,小草缩脖笑了笑。
吃过饭,小草撤了饭菜后又出去了,刘妈也往前院跑了两回,我疑心顿起,她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刘妈曾说过用膳这个词,只有宫里的人才管吃饭叫用膳,小草又问东西是在京城还是这儿?难道她们是从京城来的,或许不仅仅是京城,是紫禁城也说不定。
我坐在窗前,雨已经停了,见刘妈和小草进了院子,我忙撤回身坐到床上。不用问,该说的自然会说出来,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是京城又怎样?是紫禁城又如何?如今吃穿不愁,我还敢奢望什么?只要她们不害我,我倒愿意保持现状。
小草先探头进来,胳膊上跨了一个包,像个归家的小媳妇。她迈步进屋,把包往我床上一放,由于淋了雨,碰到我手上凉凉的。她帮我打开蓝色的包袱皮儿,我瞪大眼睛想看里面是什么,眼前却又出现一块橙色的包袱皮儿,橙色包袱皮儿打开是绿色的包袱皮儿,绿色的包袱皮儿打开又是红色的包袱皮儿,我数了数,对小草说:“等黄色的、青色的、紫色的都打开再叫我。”说完往床上一倒,假装睡觉。听小草咦了一声,我忙睁开眼睛,见下面果然又是快黄色的包袱皮儿,她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懒洋洋地说:“我会算。”说完翻了个身,背对向她,她见我不看,就把包拿到桌子上去逐一打开。我问她:“你是不是遇见卖包袱皮儿的了?”听她呵呵笑了笑,忽然大叫了一声:“小姐。”要不是躺在床上一定会把我惊个跟头。我蹦下床,跳过去一看,里面只包着几件衣服,没见什么特别物事,就问:“怎么了?”
小草促狭地说:“我不大喊一声,你能起来这么快?这件大毛的小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