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身,伸手掀开帘子,赶车的汉子背对着我,半弦月下,影绰绰看见他挺拔的背影,我清了清嗓子说:“这是哪儿?”
那汉子说:“刚出河北,姑娘饿了,车里有干粮。”
我故意装着有气无力的样子说:“我与大哥一无仇二无怨,而且我又无财无势,只是宫中一个杂役宫女,大爷抓我没什么用,宫里我也没亲戚,估计即使撕票,也不可能有人肯拿钱赎我。”
那汉子轻笑了一声:“姑娘请歇一会儿吧,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我一看和他好言好语没用,就坐起来和他谈判说:“虽然我现在身上没钱,大爷如果放我回宫,我保管一年后以三万两银子赎身,我想大侠抓我也是求财?”
那汉子说:“三万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就是宫里的娘娘也没有这个身价,你骗谁呢?”
我撒谎不眨眼睛说:“皇宫里你没我待得久,那里可是遍地黄金,你没听说过皇宫里都是金砖铺地,我住的屋子少说也铺了几十块,每块金砖最少值二十两银子吧。”
那汉子大笑说:“金砖铺地?欺负我没进过皇宫吗?我此行途经苏州,用不用带姑娘去苏州的金砖窑瞧瞧?”
“窑子里?”我大吃一惊,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途径可以把我换成钱,难道真应了默然那句话,我要成窑姐儿了。
平了平心静了静气,我跟他开始第二轮谈判说:“卖到窑子里,我能值几个钱?大爷即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必也是家财万贯的贵公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我从怀里取出和亲王送的那块表连着乾隆送我的猴王金钗一起递过去:“这些也能值些银子,大爷何必造孽,将我清白之女子,送到肮脏去处。”
那男子将鞭子插到车辕处,接过金钗和怀表看了看:“不错呀,我虽有几块表,都不如这个好?原来这枝金钗是送你的?”听着声音不对。
虽看不到男子的脸,见他握金钗的手背上暴起了数道青筋,我心里一凉:“糟了,我一个杂役宫女,手里却有如此贵重之物,看来舍财未必能保住命。”
趁他不注意,我一把把金钗和怀表抢回来,塞进怀里,他转过头,虽面罩青巾,但是眼中杀意顿显。
那汉子淡淡地说:“看来你身价不菲,我倒小看了你。”
我咬咬牙说:“你别当我是三岁孩子,跑皇宫里劫人,你会不知道我的身份?皇宫三十六禁,是你轻而易举能进能出的?”
那汉子又说:“我就是在皇宫里把你劫的,也轻而易举逃出宫禁,把你带出来了。”
我冷冷地问:“皇宫里谁是你的内应,谁恨我入骨,要把我卖到青楼。你所作所为,无非是受人指使,可是你不想想,宫里的人说没就没,难道皇上不会查?你能过皇宫三十六禁,就是鸟也会留下影,何况是人?”
那人扬了一下鞭子,马跑起来,我向后一仰,差点从车座上翻过去,他冷冷地说:“皇宫里别的不多,就是宫女太监多,每日就是少个十个八个也不会被人发现,何况你一个杂役宫女?你也太高估自己了。皇宫三十六禁是不假,每日进出皇宫的也不是一人两人,有了腰牌,假的也是真的,谁会查?又从哪儿查。你还是老实待着吧,你能狐媚皇上、皇后,如今他们都不在宫里,你还想找谁做你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