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一愣。
这人才不是什么脏东西,而是自己的弟弟弘昼!
弘历被他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低头一看,他脚下趿着鞋子,怪不得走路“啪嗒啪嗒”的,如今更是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呢?”
弘昼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娃娃,他只比弘历小上几个月而已,刚过了五岁。
如今他压根没察觉出弘历不高兴来,拽着弘历的手,奶声奶气道:“四哥,我来找你睡觉的!”
他要是大上十来岁,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指不定旁人听了会误会什么!
可如今弘昼就像个小喇叭似的,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我屋子里太热了,我想着你这里凉快,所以就偷偷过来找你了!”
弘历是哭笑不得,带着他一起爬上了床。
看着身侧那张黑乎乎的脸,弘历只觉得他的阿玛在当初看到弘昼那一刻就对他寄予了厚望。
昼,乃白天。
可弘昼实在是辜负阿玛给取的名字,到现在还是长得……黑乎乎的一团,黑的在没点灯的晚上压根就看不到他。
因兄弟两人年纪相仿,平日里关系很好,但弘历怎么也没想到他今晚会过来。
这件事要从白天说起了,晌午弘昼来找他玩,见着他竹床上铺着福晋赏的桃笙十分好看,摸上去还凉飕飕,直说自己也想要。
平日里,他对弘历这个哥哥也是没话说,得了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着分弘历一半。
但是桃笙是福晋赏的,又是价值连城,若一分为二,是不是会不大好?
不过是弘历片刻犹豫的时间,弘昼就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还没到上吊这个地步。
五岁的弘昼虽然戏很多,但距离上吊这一步着实还是有些距离的。
他啊在地下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嘴里还嚷嚷着——四哥不喜欢我了,前两天我的窝丝糖都给四哥了一半,四哥有什么好东西都不给我!
我,我再也不要和四哥天下第一好了!
四哥是个小气鬼,是个大笨蛋,是个坏人……
弘历被他气的不行,直嚷嚷道“你是个黑煤球”,这话一出,弘昼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虽不知道黑煤球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四哥这是在骂自己黑,当即就麻溜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蹬蹬跑了,跑到门口处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事一般,回过头来插着腰,一字一顿道——我以后要是再来找你玩,我就是小狗!
当然,临走之前他也不忘狠狠回了弘历一句——你个白冬瓜!
如今“小狗”弘昼已经躺在桃笙上睡得香甜,一只脚搭在弘历肚子上,一只手抱着弘历的胳膊,嘴里更是喃喃道——四哥,好凉快呀!
被他这么折腾一通,弘历很快也沉沉睡了过去。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雍亲王府就炸开了锅。
弘昼不见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说来也是要怪这两个孩子睡相实在糟糕,一个头一个尾,睡得是横七竖八,枕头被子丢的乱七八糟,早上官嬷嬷来瞧,压根没注意到瑟缩在床尾,裹着被子的弘昼。
再加上两个孩子夜里你踢我一脚,我踹你一下的,都没睡好,所以一直昏昏睡着。
弘昼的额娘耿格格也随着福晋一块去寺庙上香,是以弘昼的乳嬷嬷见着他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影,则慌忙去报了年福晋。
等着弘历与弘昼醒了,偌大一个王府已经翻了天。
官嬷嬷瞧见弘昼时,高兴的一把抱住他,“我的贝勒爷哟,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您可不知道,王府的天都快塌了!”
弘历与弘昼一听到“年福晋”三个字,兄弟两人皆是有默契的打了个冷噤。
年福晋三个字在雍亲王府,就相当于“母老虎”。
如今福晋不在,自是由年福晋管理内院,年福晋都晓得了,他们岂不是完呢?
弘昼已是忍不住,往弘历身后躲了躲,“四哥,怎么办?”
其实相较于阿玛,他们是更怕年福晋,阿玛平日里虽不苟言笑,对他们也是严厉,却不会无缘无故责罚他们的。
弘历摇摇头,眼神中也透着恐惧,“我,我也不知道。”
官嬷嬷直说要带着他们俩儿去给年福晋请安认错,这事儿若是叫年福晋寻上门来,只怕情况会更糟。
一听官嬷嬷这样说,弘昼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我不去,四哥,你一个人去!”
弘历自然不答应,拽着官嬷
嬷的手,“嬷嬷,你去,我也不去!”
最后还是官嬷嬷她们几乎是将这两人连抱带拖拉倒年福晋院子里去的,已经来了,若是再不进去,实在说不过去。
弘历与弘昼颤颤巍巍走进了内间,此时年福晋正在由小宫女给她染指甲,她指甲蓄的长长地,染上凤仙花汁看着有几分骇人,想必是将才找了弘昼一圈没找到,此时脸色沉沉,难看到了极点。
便是如此,也不能不否认年福晋是个容貌出众的,相较于福晋的端庄贤淑,二十岁出头年福晋身上的美带着张扬带着自信带着艳丽,日日精心打扮,什么时候见了她都是神采飞扬。
官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