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空气随着太阳落下已经冷下来了,但刚从温暖的室内走出门外,反而觉得这样的冷气让人舒适。
加力安奴站在餐厅门口,呼出一口气,手在裤子口袋里摸索着烟盒。
想抽烟。
“姐姐,你的外套。”
她偏头,看见自己的外套正挂在菊丸英二的臂弯,和少年本身一样还带着暖气。
已经不行了,她努力摆出的沉稳就要维持不住了。
“英二。”在接过外套前,她突然开口,但只喊了一次名字以后又陷入沉默。
菊丸英二眨了眨眼睛,神色陡然亮了起来,抓着外套又朝前凑了凑,“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他这个人很容易讨长辈的喜欢,又很容易亲近,所以不管是长辈还是朋友,一般都会叫他的名字。
但被她喊的感觉不一样。
他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感觉有些模糊的东西在这一声名字下变得清晰起来。
想再听她叫一次名字。
菊丸英二没意识到自己把加力安奴一些本想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他朝侧面绕了半步,能对上加力安奴不知道在看哪里的眼睛。
“叫你的同学们下次别再跟着我们了。”被冷风吹得已经有些发青的手放到了大衣上,被衣服的黑色衬托地更加惨白。
“跟踪?”菊丸英二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路上只有一些匆匆走过的行人,没有什么同学啊。
他突然想起来,最近因为米花大酒店前的谋杀案,晚上在外逗留的人少了很多。
加力安奴没有解释,她捧住对方的脸,菊丸英二被冻得缩了缩脖子,随后顺着两只手的力气转向餐厅内的一个角落。
他们站在餐厅外的一面玻璃前,能够非常清晰地看见角落那桌坐满了蓝白制服的学生,在他看过去时还一脸兴奋地勾着脖子,盯着他们的方向。
“哇!你们这群家伙!”菊丸英二在玻璃外伸手跳脚,用力挥舞手臂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发现了。
“可恶,等等我姐姐,我去跟他们说。”他抬脚就要朝餐厅内走,加力安奴却出声阻止了他。
“不用了。”加力安奴拿出手机,看着发来的短信,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下来,“我有急事,现在就走。”
这句话说的肯定,显然没什么回转的余地。
这时候找朋友的麻烦被推后放置了,菊丸英二撤回脚步,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就准备说的事,“下周六是网球关东大赛的总决赛,我们有比赛,我……我想请你来看。”
下周六,这个时间间隔太长了,“我没办法保证,可能会有事情。”
面前的红色脑袋垂下去了,加力安奴的视线微微朝上抬起,避开了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最后闭起眼睛。
“如果我有空,我会提前和你说的。”哪怕她对网球比赛不感兴趣,她也还是妥协了。
菊丸英二立刻抬起头,冲加力安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这样。”她抬手不轻不重地在菊丸英二头顶劈了一下,收手的时候顺势拉高了衣领,朝着远处走去。
也没再去理会身后少年扬起的告别声。
两栋建筑之间的小巷里昏暗又安静,即使连通了两条嘈杂的马路,这里也能够回荡一些细微的声音。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是打火机擦火的细小动静,一点烟头上的亮光勾勒出了一个下巴的轮廓。
加力安奴走过小巷,停在了一辆白色的马自达面前,眉头渐渐拧起,压抑着一脚踹上去的冲动。
“别对我的爱车下手了吧?”金发男人打开车门,一手放在车顶上看着加力安奴,好像仅仅通过几次见面就已经能揣测她的心思一样。
加力安奴不想和他有任何无意义的对话,她举起手机,给他看刚发来的消息,“琴酒让我去找他,带上你一起。”
屏幕的光亮起没多久就自动熄灭了,那么点字,对方肯定看清楚了每一个字符。
她放下手,眼神渐渐凶狠起来,“我想,你应该没有对琴酒说些不该说的吧?波本。”
“怎么会,我和他可不是一路人。”波本耸了下肩膀,表情轻松,像是完全没把她威胁的语气放在眼里。
加力安奴对他说出的话一律只信三分,听见他这么说也只是嗤了一声,“那倒是,可能他今晚叫我们过去就是为了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随后她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闭上嘴一言不发。
波本也无意惹怒她,干脆也闭口不言,当个合格的司机。
加力安奴的手放在怀里的枪上,一想到要去面对那个疯子,就控制不住有些精神紧绷。
她本想慢一些从琴酒的嘴里套消息,结果这才落地不到一天,他就主动把自己和波本一起叫过去。
前面说的话也不全是为了讽刺波本,之前组织的叛徒和卧底一个接一个,她处理这些人只是当份工作,对层出不穷的老鼠没什么态度。而琴酒那家伙现在却草木皆兵,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但琴酒应该不至于毫无证据地对她下手,而且她目前的确没做出什么对组织不利的事情。
那么——巧合吗?
或许是和上一个任务目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