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菁菁的猜想没错,等她走出冯家村时,人参精阿叔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她,并没有扔下她独自离开,胡菁菁喜不自胜,忙提起裙摆向着人参精跑去。
但还没跑到人参精面前呢,人参精却已经一甩袖袍走开了。
吃了冷脸的胡菁菁并不气馁,继续吭哧吭哧地追着人参精跑,她想着,只要阿叔还肯停下来等她,就说明阿叔并没有真心生她的气。
约莫又走出去了半柱香,无甚灵力傍身的胡菁菁已累到大汗淋漓口渴难耐,不得不停在原地用嘶哑的嗓音呼喊人参精等她一等。
人参精这才停下来转身看向她,之后便冷着脸问她,“以后可还要如此逞强?”
胡菁菁一手撑住膝盖半蹲着歇息,一手举在眼前狂摆,“不逞强了阿叔,真的不逞强了,我口好渴,烦请阿叔给我口水喝,再迟一些菁菁恐怕真的会缺水而亡的。”
人参精虽不给胡菁菁好脸色看,但并没有真不管她,听胡菁菁如此说,直接从乾坤袖中取出一个通体翠绿的茶盏来递向胡菁菁的方向,并对胡菁菁说,“还不快进来。”
胡菁菁认得那个茶盏。
那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翡翠茶盏,凡人用的东西,却被人参精拿来炼化了上百年,最终做成了一件既可以聚灵又可以涤髓的法器,是人参精珍藏的又一个不世出的宝贝。
听三尾狐狸精说那个茶盏大有来头,原是人参精早年独自在人间游历时结识的友人所赠,友人为凡人,早已故去多年,人参精便把茶盏留在身边,用以缅怀故友。
胡菁菁盯住人参精的手屏息凝神,瞬息之后便以原形之姿出现在了那个翡翠茶盏中。
盏中有浅浅一层清冽的山泉水,可供化成原形的胡菁菁畅游,干渴了这么半天,胡菁菁都快要难受死了,因此甫一碰到水,就先在水中连着翻了五六个跟头,溅出的水花落在人参精的手背上,惹来他的轻呵声。
胡菁菁摇着尾巴向人参精道歉,“对不起阿叔,是我莽撞了。”
人参精便低下头同胡菁菁对视,嘱咐她说,“你且好生在这里面呆着,把损耗的灵力将养将养,没有我的同意不可出盏不可现身,听到没有?”
这盏中如此舒服,胡菁菁哪有不应的,便摇头晃尾着忙不迭地答应人参精。
人参精本想把胡菁菁连同茶盏一起放回乾坤袖中,但刚抬起衣袖,似是想起什么,便手掌朝下从翡翠盏上划过,瞬息,胡菁菁就昏睡了过去。
看样子,人参精是不敢轻信胡菁菁对他的许诺。
待胡菁菁目能视物耳能听音之时,距她初入茶盏已过去整两日,此时人参精已经抵达大名府,且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先前人头攒动的大名府已荒凉如斯,即使是在白日,也鲜少听见商贩的吆喝声,人参精找的这家客栈原是大名府最为繁华的一家客栈,现如今也是十室九空。
胡菁菁化为人形站在地面之上整理起褶的衣裙,眼光扫过旁边的茶桌,却见上面已附着了一层尘土,她嘟起嘴来向人参精抱怨,“阿叔,这家客栈着实脏了些,您瞧这桌子椅子,都快被这厚厚一层尘土掩埋了,他们也不说打扫一下,如此,那床榻之上还能睡人吗?!”
人参精本已坐下,闻言便撩起眼皮看了胡菁菁一眼,问她,“你是人,还是我是人?”
胡菁菁讪讪地“哦”了一声,脏就脏吧,即便脏了,好像也比他们修炼的地方整洁一些的。
因前两日胡菁菁一直在昏睡,不知道这大名府眼下的情况,整理好衣裙之后便走到人参精旁边,一边帮着人参精按摩肩膀一边问他,“阿叔,您可查到这瘟疫之症发病的缘由了?”
人参精摇头,“不曾。”
“哦,很难查吗?”
“水源处皆有重兵把守,我尚未找到靠近水源的法子。”
“重兵?凡间的官老爷也来查案了?”胡菁菁瞪圆杏眼问人参精,显然她对凡间的官老爷也很感兴趣。
“这本是凡间事,他们当然要来,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能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定在这水源之上,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胡菁菁歪头想了想,“阿叔是说这次来查案的官老爷聪明?”
人参精点头道,“是有几分谋算在的,这李孟真日后定大有作为。”
胡菁菁帮人参精按摩的手瞬间顿住,一脸不可置信地追问人参精,“阿叔您方才说的谁?李孟真,可是姓李名孟真字遥善的那个李孟真?”
人参精亦是一脸诧异地看向胡菁菁,“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他还是我遥善兄呢!”胡菁菁颇为自傲地对人参精说,“我初次下山之时,就是同他一起去的京城,在大羊山才与他分开,那时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张生的,他是和遥善兄一起进京赶考的进士老爷,既然遥善兄都来了,说不定我隐机兄也来了呢!隐机兄就是张生!”
人参精盯着胡菁菁看了两眼,见她已然激动到双颊绯红,便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泼胡菁菁的冷水道,“你做甚如此高兴,说不得他已不认得你。”
“怎会!遥善兄才不是那样的人,他的记性可好了,说是有过目不忘之才呢!这才过去多久,怎可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