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收拾妥当后再次启程。
之前福缘小仆从都是牵着牛在前边走,实在走累了才肯坐在牛车前板上歇歇脚,这头牛是他从刚进李孟真家时就开始照料的,已经照料了七年之久,当然是很心疼它。
但是现在他却从一开始就坐上了牛车,一边指挥着牛儿沿着大道前行,一边扭着脖子和坐在纳凉棚里的胡菁菁说话,言语间满是倾慕之色,他问胡菁菁,“胡姑娘,除了今早的山鸡精,你还见过什么妖怪?黄牛精见过吗?”
他倒是挺希望他照料的这头黄牛也可以成精,这样,它就不用那么快死去,据说一头黄牛的寿命至多只有十五年,现在它已经活过八年了,眼看着寿命已经过半。
胡菁菁本就不乐意呆在纳凉棚里,说是纳凉,实在是闷汗罢了。
她见福缘对她所熟知的这些事情如此感兴趣,索性就钻出棚子,一屁股坐在福缘右侧,敞开了和福缘聊天,“本姑娘见过的妖怪可多了去了,老虎精,黑熊精,蝎子精,桃花妖,李子妖……好多好多,还与他们其中的几个妖怪相熟呢!倒是从未见过黄牛精,大概是它们一生劳碌,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参悟修行之道吧。”
听胡菁菁说没见过黄牛精,福缘眼底闪过失望,但只一瞬,他就又睁大双眼,眼珠子都差点脱出框,“你竟见过这么多妖怪,还和他们做朋友?!”
他自小听过的有关妖怪的故事,结局都是人妖殊途的,而且有的妖怪还专以吸食凡人的精气为生,但胡菁菁却说和他们是朋友,这,福缘小仆从的世界观也险些要重塑。
胡菁菁却笑着点头,“是啊,大部分妖怪都是好的,他们天性纯良,嗯,就像你我一样,等以后有机会我领你去见他们,见了他们,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胡菁菁说完之后才自觉失言,光顾着替妖精们自证,竟然忘了祖祖说过的“不可把他们的事情说与凡人听”的规训,着实该打!不过转念一想,她只说有机会带福缘去,却没说机会在几时,等以后福缘若问,她就说时机未到,也不算诓骗吧,想通之后就放宽了心继续与福缘交谈,只是心说以后说话的时候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些。
福缘听胡菁菁说要领他去见妖怪,先不说信与不信,他自是一脸向往,“我也可以见到妖怪?”
胡菁菁反问他,“怎么不能?你今天不就见到了山鸡精。”
福缘随即将手一拍,似才想起来般兴奋道,“对啊胡姑娘,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我已经见过妖怪了,这世上果然是有妖怪的,我祖母可没骗我。”
胡菁菁一脸得意地甩着小脚看着福缘笑,心想这世上当然不缺妖怪,阴阳相生,人妖相伴呢。
此时纳凉棚内的张生和李孟真则面面相觑,胡菁菁和福缘的对话他俩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李孟真摇头问张生,“隐机兄对此次科考可还有把握?”
张生垂眸一瞬,复又看向李孟真,坚定地说,“把握自是有的,妖物现世与科考何干,不与理会便是。”
李孟真闻言微顿,拿一把折扇在手里轻拍,拍了数十下之后才与张生对视,一双俊目似有光彩流转,“隐机兄所言甚是!”
十年寒窗所学,岂是一只小小山鸡精能消弥的。
牛车载着四人继续前行,晃晃悠悠倒也自在,胡菁菁左右摇晃间往四处去看,最先看到前处上空飘摇的袅袅炊烟,她开心地指着远处对一心赶车的福缘说,“福缘快看,那里肯定有村子!”
福缘伸长了脖子去瞧,啥也没看见,但却心下一喜,赶忙问胡菁菁为什么那么肯定,他还大着胆子猜测,“莫非那里有妖气,胡姑娘感知到了?”
“妖什么气!世上虽有妖怪,但也没那么多啦,你不知道他们修行有多不容易,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妖的。”
“那你是如何知道那里一定有村子,莫非是靠鼻子闻的?”
胡菁菁斜着眼睛看福缘,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傻子,“当然是用眼睛看,你仔细点去看,那里,是不是能看到一股股炊烟?”
福缘自知自己闹了笑话,就讪笑着把牛车往胡菁菁指出来的方向赶,兴奋之情也敛去不少,但一想到接下来的路程都有胡菁菁做伴,再次遇见妖怪的可能随时会有,就又开怀起来,嘴里不由地哼唱起幼时在家时学会的歌谣,“大风摇,大风摇,摇到深山里,却见九尾妖,九尾妖,九尾妖,身披红衣好俊俏……”
狐狸一族皆俊美无双,但三尾已是难得,四尾狐狸都少之又少,哪里去见九尾狐狸呢,别说是凡人了,就连胡菁菁自己都想见一见呢,所以她听福缘这么唱,就不以为然地搭话说,“这一听就是编的,我都没见过那九尾狐。”更何况你们凡人呢!
福缘此时一脸肯定地对胡菁菁说,“这不是编的,是我祖母的堂哥,就是我舅爷爷亲自写的,我祖母说这位舅爷爷年少时是真的见过九尾妖,人形九尾俊美非凡,我舅爷爷对他一见倾心呢,他终身未娶就是铁证。”
一见倾心且终身未娶?这人倒是痴情,可比那陈世美强多了,胡菁菁心想,等她回到东山,定要把这个故事讲给山上的小妖精怪们听,当然也要问一问祖祖,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九尾狐。
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