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想了解那段记忆?”
沈南卿在等梁栖月的答案,如果她的答案只是好奇之类的,那这段记忆的真相沈南卿断不会让她知晓。
她们坐在高处,俯看剑英镇的繁华。
万千灯会凝结在她们眼眸之中的无数光点,光影模糊间,脑海中的血腥画面与眼前的繁华景象逐渐融合。
“我在你的那段记忆里看见了我的父亲……”
只说了半句,梁栖月便止住了话音,她不敢说,也不敢想。
但提起梁承,沈南卿脑海里便猛然想起前世赤练门的惨祸。
在宋时缊的挑拨之下,三界纷争不断,人间犹如炼狱,尸横遍野,哀嚎不断。
修仙界中,有人默不作声隔岸观火,有人与宋时缊狼狈为奸,唯独梁承带头联合数位门主声讨宋时缊。
檄文发出的第二日,赤练门满门被屠。
沈南卿知晓消息后第一瞬间去往了赤练门,雕花的门额上有无数锋利的剑痕,入目便是尸山血海……
相似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尸体。
沈南卿一具具地翻找尸体,每一次将尸体翻过身来,她的心都会高高悬起。
擦尽尸体面容上的血污,看清尸体的面容后,沈南卿那颗悬着的心才微微回归正位。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沈南卿入殓赤练门中整整一千三百六十八具尸首,并无梁栖月与梁承的。
当时她还猜想定是梁门主与梁栖月侥幸逃过一劫。
如今想来,别人既存了心要赤练门覆灭,又如何会留下一门之主呢?
“这段记忆是真的,只是这一切都还未发生。”
听话音,知话意。
梁栖月不问记忆从何而来,只求改变结果:“那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宋时缊和沈梦沅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南卿左手捏诀,她们四周再次升腾起袅袅青烟。
气喘吁吁的林碎与谢铮打了个照面: “你追到攻击梁栖月的人了吗?”
谢铮望着林碎徐徐摇头,目光是反常的认真:”攻击者的修为远在我们之上……“
心中本就有了猜想的林碎还是心猛得一沉:“你已至化神,若是对方修为远在你之上,那……”
剩下的话是谁也不敢想,谁也不敢说的。
如今修真界,最高修为乃是苍月剑派的李心悦,她已至大乘境,离登仙不过一步之遥。
不过这位李心悦剑仙早已闭关百年,修真界见过她的不过是寥寥数人。
除却剑仙李心悦外,便只有几位掌门至化神臻化而已。
谢铮与林碎对视一眼,两人都面色沉重。
“直接杀了那个什么宋时缊不就能拯救天下苍生吗?”
梁栖月猛得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抽出她的赤练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将宋时缊千刀万剐。
沈南卿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我现在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宋时缊也只是一个放在明面上的棋子……”
夜幕之上坠落一颗星子,青城山派抱缺塔塔顶的一豆命灯忽明忽暗。
打横抱着沈梦沅的宋时缊似有所感地望向青城山的方向,素来端方雅正的他顾不得礼仪仪态,在长街之上飞奔,纵使撞到了无数人也丝毫未能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他迅速放下沈梦沅后,利落地点燃千里追位符。
符纸燃尽的瞬间,宋时缊已至浅月闭关的洞府前。
门口护法的弟子们满脸焦急,在紧闭不开的洞府门前来回踱步。
看到从天而降的宋时缊,他们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一拥而上聚在宋时缊身边:“宋时缊,浅月仙尊她……”
宋时缊微微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音:“我都知道了,你们去给掌门以及师叔们传信吧,我单独进去看看。”
青城山派的众人一向信任大师兄宋时缊,所以宋时缊话一出口,众人便不假思索地颔首:“是,大师兄!”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宋时缊才徐徐用浅月仙尊的独家印术打开了洞府。
微弱的月光洒进黑暗的洞穴,照亮眼前满头白发的老人。
宋时缊看着跌坐在地上沧桑的老妇人,低垂下眼睫掩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不忍与怜悯。
他知道他那个一身傲骨的师尊从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才走到老人身边,如同往常一般行礼,轻声唤了一声:“师尊。”
浅月目光迟缓地挪到宋时缊,满是皱纹的双眼缓缓地眯起,凝视着眼前人许久,才笑道:“时缊,你来了……”
看着浅月浑浊的目光,宋时缊不自觉地偏开视线,他紧紧握着那双满是皱纹的手:“师尊,我来了。”
冰冷的手再次被捂热,浅月笑了:“师尊我啊,终于算出来了,我知道你们重生了……”
宋时缊眼眶已湿,他将那双冰冷且皱纹遍布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就像他小时候浅月主动捏他脸一般的姿势。
可掌心的那双手再也恢复不到当年的温度,他有些哽咽:“师尊,您又何必求一个答案……”
为了一个答案献祭了自己的一生,为了两个徒弟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