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廷尉失踪第十四天,佳州。
阴雨绵绵,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撑着油纸伞,扣开一家当铺的门。
“死当还是活当?”一个小伙计揉了揉眼睛,半死不活地问道。
“我这里有个宝贝,价值连城,你恐怕做不了主,”男人说着,“叫你们掌柜的来。”
小伙计一听这话,显得精神了许多,道:“您稍等。”
他给男人沏了一杯不好也不坏的茶,一掀小竹帘,小跑着去后院里找掌柜的。
收起的油纸伞上一滴一滴地滴水。
那掌柜的进来,留着八字胡须,长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先扫了男人几眼,问道:“您要当什么东西?”
男人没有说话,只伸出手,举起来挥了一下。
下一刻,一队士兵破门而入,将当铺里所有人压在地上。
掌柜的脸被压在地上,压出半面的土印,他连忙大声讨饶:“您这是干什么?先放开我!”
男人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掌柜眼前,近得几乎要怼在他脸上:“认识吗?”
掌柜的急匆匆看了一眼,想摇头,头却被人按着,只好大声道:“不认识!”
“真不认识?”男人笑了起来。
掌柜的:“真不认识。”
“跟他废什么话。”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
女子通身绮罗,光华耀目,神情略有倦怠,无所谓道:“既然不认识,杀了就是。”
黑衣男人闻言,竟然真的拿出一把刀,刀尖闪着寒光,横在了掌柜的脖子上,稍一用力,一道血线划过。
掌柜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刀吓破了胆子,破音道:“认识!认识!”
男人拿起玉佩,又放在他眼前,说:“你再仔细看看。”
掌柜的:“认识的……”
男人笑道:“倒卖御赐之物,胆子倒是不小,说一说,这玉佩哪来的?”
玉佩在黑市上滚了几天,倒手了好几遍,手底下的人查到这个当铺线索就断了,松长冰和张婉娘只好亲自来一趟。
掌柜的咽了一口唾沫,道:“这这是十几天前我收的,来卖玉佩的人没眼光,看不出来这玉多好,我给他压了个低价……”
“你知道这是御赐之物?”
“不知道,但勉强能猜出来可能是大人物的东西,我怕来路不干净,换了一个普通玉佩留在了当铺,把这个玉佩高价弄到草市上去了……”
这样就能赚了东家的差价。
“当玉的人在哪儿?”刀又贴在了掌柜的脸上。
掌柜的忙道:“在,在……我知道,当铺里有契书!”
松长冰对一个侍卫使了使眼神,侍卫去搜,片刻后,一张契书出现在了松长冰眼前。
松长冰向契书卖家处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明灯县,李家村,李路。”
赖廷尉失踪第十四天,佳州。
明灯县,李家村。
雨愈发得大起来,瓢泼一样,把整个县城变成天地一色的汪洋,道路泥泞,一行人骑着马,披着蓑衣,向村口趴在屋顶固定茅草的老妇打听:“大娘,李路家在哪儿?”
老妇抹了一把脸,抹了一手的水,道:“李路?这儿是有个李路家。”
她指了指一条积着水洼的泥路,道:“一直走,种竹子的第八家。”
“多谢!”松长冰道。
“去个人帮大娘弄屋顶!”松长冰又吩咐道。
“世子爷真是心善。”有人夸道。
这人是齐知府派来的人,总是见缝插针奉承松长冰几句。
一行人下马,往小路里走,果真看到有好多户人家种着竹子,一直数到第八个门,松长冰道:“去敲门。”
侍卫敲门,敲了三声,门内响起了脚步声。
“谁呀?”一个少女将门开了一条缝,探了半张脸,见是生人,又缩回去。
“是李路家吗?”松长冰问。
她头上戴了一条崭新的棉布头绳,向内喊道:“哥,有人找!”
“外面雨太多,先进来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进了院子,依然是泥土地,只是因为夯得结实,不至于泛滥成灾,又进了里屋,就见一个青年守着药罐子,问道:“谁呀?”
青年穿着破麻衣服,相貌平平,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松长冰确认道:“你是李路?”
“是我。”李路见来人气势不凡,心里先怯了三分。
“家里有人生病了?”松长冰问。
李路叹了口气,说:“我娘身体不好。”
松长冰拿出那枚玉佩,问:“见过吗?”
李路不如当铺掌柜的阅历深,明显慌了一下:“没有。”
松长冰温和道:“你再仔细想想,是你卖了玉佩吧?我们有个人失踪了,想来问问。”
李路依然摇了摇头。
张婉娘说:“卖玉佩的钱不用你还。”
李路愣住了。
松长冰道:“我们丢了人,人命关天的事情,失踪的人家里都很着急。”
李路犹犹豫豫,说:“见过的,玉佩是我卖的……我没有偷玉佩。”
“那玉佩哪来的?”齐知府的人问。
李路说: